仿佛刚收了秋儿，一身的劳碌
从风里，雨里，灰尘里，露水里
黎明轻摆枝条的阳光里
鸟衔着口唇上的哨子掠过半空
园子里手持铁锨一起一伏翻土的身子
一个夏天的声、光、雷、电里归来
根部还携带着大田里新鲜的泥土
不过，腰身粗细得恰到好处，身板溜直
叶子青翠得一拧仿佛要滴下水来
身子白而又白，嫩而又嫩。读着、读着
内心激动得好想去掰下一个叶子
来包土豆丝，干豆腐丝，大葱蘸酱来吃
这么干干净净、通透、旺盛的生命
鲜亮得处处养眼，养日子，养命
教人心里的浮躁要低到尘埃里去
真的，今天如果不是看见它们
就不会唤醒我某一尚在沉睡的部分
有如叶落归根，越来越喜欢
沾着泥土的东西，与土地有关的事物
和日常生活原汁原味的具体存在
你瞧:   一棵白菜倒伏在地上
另外紧挨着的两棵相互倚靠在墙上
好像三个小伙伴依偎在一处
相鴻妹妹眼尖，她指出三棵白菜中的
一棵，叶子上微冻半透明的部分
还有倒映在墙上的影儿
真的，如果不是她足够犀利的视线
就很容易被我忽略掉了，我只注意到了
眼目中的白菜这个整体的概念
而轻忽了某一棵白菜的个体变化
就好像一些人忽略掉了另外一些人
一个物种被另外的物种取代
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我甚至不知道
压根也没想到这是一幅油画儿
真实到冲破了艺术上的藩篱，呼之欲出
这同时检验了我最近的一种情形
对于客观事物的观察
我眼拙得厉害，心也失去了往日的敏感
因为新近我的全部心思，文字都转向了人
没有给我们身边的陪伴留下它应有的位置

写于2021、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