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雨夹雪只是路过。起早的天阴着，失落比我明显
应该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事实是除了冷，我四目空空

知天命的年纪在敲打我的门扉，恰如冬季的风集体扑向瘦弱的人

是谁递给我《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让我想起昨日之每日好诗，作者想跳入颍河，从陈子昂活成杜工部

昨夜是平安夜，我们集体不屑一顾
抖音上说一个老人在火中涅槃

今天呢，太阳在来的路上，一枚落叶上的文字渐渐清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还有一枚树叶刚刚落下，人间结束与开始周而复始

四十多年前的鸡叫时分，我是不是睁大稚嫩的眼睛，满脸好奇

两天前的晚上床猛烈地摇了我一下，这是我摇床的反义或者互文
地震是天地大事，镇定是小宇宙的
神针

“天晴暂无雪，且早饭去！”


汪五的喉咙

昨夜的风一再提醒我，确实是冬天来了
我准备沽一壶酒过冬。朋友拉我进饭店，酒香弥漫如大雾笼罩山野

那就喝几口大雾吧，可以就一些菜肴，两三根烟，几年十几年的交情
酒是闪电，惊雷紧跟其后。席间，汪五的喉咙最大，大过惊雷

他忘了自己是汪五
他不是我认识的汪五。我对旁边的人说
“我们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你认识的汪五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我们粉饰世界也粉饰自己
只有酒如惊雷，可以将我们打回原形

感谢浊酒几杯


二凤南路，时间的河流

这是一条时间的河流
一辆辆汽车在河流里游走
争先恐后

白天，它们隐身于昼的光里
只有夜晚，它们它们才会露出发光的头颅和鲜红的尾鳍

我没有光，就在黑暗里黑暗地行走
向着光和热的方向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发光
我将感恩你这二凤南路河流的启迪和招引


某日

这不多的树叶，在一盏路灯的光里
分外妖娆。像伊，路过我的门前，披着金色的纱巾

我要与一些东西告别，在这入冬的日子里。就像一片片的梧桐树叶从树上落下来，以为是怀抱树根。其实有无情的扫帚将它们掠去

我们能左右什么，我在问自己。光阴似箭，上上次吃饭有人说。日月如梭，上次吃饭我想说，终于没有说出口。梭子，那又快又硬的物质，不如白狐柔软又多情

我曾经把这里唤着梧桐街的，我曾经想在这里开一家梧桐书屋。我在楼上，坐着喜鹊的梦

这不多的树叶只是树叶，伊并没有走过我的门前。没有一丝风，树叶失了表达的机会。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紧了紧衣服，似乎很冷的样子。

人生之无趣就在于自己主动掏空了自己，之后像落叶一样轰然倒塌如惊雷

这个清晨，我醒来，恰如落叶之安静

年近半百方明了，我一辈子走不出自己的局限。比如表达的节奏，长短与高低。

局限恰如胎记，与生俱来，本该安之泰然，奈何以惊鸟之姿虚度经年之坠石

抱紧一枚落叶，如宿命


马圩的夜晚

你不要误解，这不是黎明
这是乡村的夜晚。借着不远处的光的背影
这冬天的树枝分明是天空的动脉，静脉和毛细血管

你也不要误解，这黑黢黢，隆起的
不是山脉，而是农家的草堆
一度被美丽乡村嫌弃的草堆，此刻亲切无比

我们都是被草堆惯坏的孩子

还有呢，不需要了
不远处的灯火来源于热闹，乡人齐聚
欢声笑语。寒鸦和我都伸长耳朵凝听

我们远行归来的衣钵之音
给人美酒沉醉般的欢愉


建筑叙事

有形的钢构与无形的风
慰藉我的视觉和双耳

那一群白，不是鸽子
是体育中心的建筑叙事

还有那高高的塔吊，分别以平缓或者突兀的形式
呈现

目光再抬高些，可以看到蓝天和云朵
这刚刚翻耕的云朵，闪烁着金鱼尾鳍的光芒
集体活跃于蓝色的海洋

这个下午有一些创新，有一些律动，但不失平稳
因此指向高处的楼宇并不慌张


此刻

阳光揭开清晨面纱，一些叶子落下
一些叶子端坐枝头

许多人在夜晚忙碌，许多人晨曦奔跑
诗歌以赞美的身份登场，这干净，整洁又有序的人间

让人想到新年，父亲扫起院落尘埃，尘埃在阳光里舞蹈，又在清水中落下。如同一个个沐浴过的孩童走出澡盆

还有笑声与音乐合拍：欢欢喜喜过大年

那真是迎啊，期盼从内心扎根，真诚，牢靠又旺盛


我希望遇见你

我每一次都是准时来到这里，穿戴整齐
我希望遇见你，就像希望满月洒满波光粼粼的湖面

从发芽到叶落，从春到冬，我的目光一次次从眼前的高楼滑下来又爬上去

你在哪里？那些拥挤的人流和车辆陌生至极

如果可以你可以是飞鸟，绿灯亮的时候按着箭头方向来找我，否则警察会阻止你

我也有劝导你的义务

不需要问我的名字，长相和高矮

我一身志愿者服装，手里挥舞着鲜艳的旗帜

有时候在二凤路，有时候在平安路，有时候在平安路

遇见你，就像遇见了幸福和文明


黎明，我拉开窗帘

我见过金寨的日出，如今又沉浸天长的黎明
这都是小城市的美。一个群山环抱，一个面朝大湖

我们都是过客，恰如这二凤路，广陵路上的车辆

我们要感谢路灯的陪伴，让晦暗里的车辆不再孤独

我们要感谢生命里给我们光和热的人，否则我们永远是一块冰。我本来以为群鸟鸣于树枝，只是卖弄和炫耀，如今方才明了，它们是在表达，倾诉，或者说是寻找生命里的伯乐和贵人

难怪黑乌鸦的嗓音那个嘶哑，那是四处求告无果的综合症。那一只不想放声歌唱

那一只不是从这边飞到那边，从这个枝头飞到那个枝头

不是看景，不是运动，是寻找，奔赴各自的理想和目标

就像我面前的这些车辆穿越黎明，行色匆匆

车灯是车辆前行的光，渴望是我们各自内心的火


一城的灯火

一城的灯火在人间，一城的灯火在天宇
此刻，我的目光是共同的见证者
一些真相在黑暗里，一些幻影也在黑暗里

我是发现者，也是记录者。没有惊喜
也不是波澜不惊。好像一个高邮湖边的渔民
目睹海市蜃楼的那一刻。熟悉在熟悉里

陌生在陌生里。倏忽就是一夜，倏忽就是十年

我应该做点什么。在楼道里走来走去之后
我静下心继续读余同友《去往古代的父亲》

一个现代的人往古里走
现代的身影也是他的幻影。同样具有吸引的力

2022年1月10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