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乡病

多少年来，我们已不再称颂
自己是大山的儿子。在山里
万物早有定数。比如
村尾的李二妹，红袄
嘟嘟的嘴，极像深冬的柿树
荒了春，嬉了夏，秋天就是
那一树一树落叶的贞节
童伢子很鬼，很早就生出
鹞的翅膀，扑楞楞飞向远方。南坡荒草丛中
童家的旧坟，早已隐匿了声名
旁边几座，刘狗儿，李枣儿……
是他们的先人。年年清明
这里总会出现供品。成群的灰兔，悄悄地
抱了回家。灰兔自有三窟
但也总有一窟，不常住
这极像我们。只不过，我们不常住的
总在山里。我们不常祭的
也总在山里。我们早已不常
自诩为大山的儿子。但每每总有
这么多人，对有着众多儿子的大山
保守印迹，心存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