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兰，一个古国的传说（组诗）

□ 李启钊

掘地而黄，是为黄平
我不知道这份历史的记忆
有几分的可信
但我知道
这块土地上曾经历过的
确实一如那黄土一样的贫瘠

虽然，这里有着秀美的山水
有着古朴浓郁的苗革风情
也曾有过人文甲黔东的傲骄
更有着且兰古国的旷古悠远
可千百年来的牛耕马驮
沉淀下来的，也就
仅剩下那些从古驿道走过的传奇

今天，我又站在残留的古城墙上
眼前这片土地啊
显得熟悉而又陌生
拂过脸旁的罡风
一如二千五百年多前的刚猛强劲
那曾照秦汉的明月
依然是那样的清冷
可它演绎的故事啊
早已是天翻地覆，万象更新

㵲阳湖

在云贵高原的深处
有一个叫旧州古镇的地方
那里有一泓湖泊
虽然没有西子般的娇美
却一如西子一样的温柔

她的四周
环绕着无数的奶头般的山头
那清澈的湖水
莫不是她们的乳汁长流

万亩大坝
一如母亲宽阔的胸膛
且兰古国的世代后裔
无一不是得益于她的哺育

今天，我将一腔的赞歌
化为漫天的朝霞
伴着一湖微波，任凭激情

站在㵲阳河的旧码头上

据说，这是当年庄硚登岸的地方①
望着静静东流的㵲水
透过古籍上的只言片语
我似乎看到了，那支数千人的船队
和那面猎猎作响在船头的“庄”字大旗
在一面面战鼓的催动下
正沿着沅水溯流而上
气势汹汹地向且兰扑来
 
且兰古国啊
一个不知道存留了多少年的王国
就这样，被湮没于历史的陈迹里
而它的后人们，只能借助于史料里的零星记载
阅读着、感叹着它的短暂
用“王简”和“旺珍”向来访者②
讲述着这里二千七百多年前曾有的故事
 
今天，我又来到它的身旁
借助于明清时代留下的古建筑
和那一条条早已融合了现代元素的青石小巷
再一次感受着这座古城的风云巨变，千年沧桑
万亩大坝的上空，不时刮过的刺骨寒风
正有意无意地吹翻着城墙边的衰草
那几辆被遗忘在东城门边上的战车
似乎依然在马声啸啸
 
我无意沉溺于那毕竟已经逝去太久的古老记忆
今日的旧州，早已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秦砖汉瓦，古城旧貌，乃至红色的足迹
不过是它借以发展的载体
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洋楼别墅
那一辆辆川流而过的大巴小车
那一群群花枝招展的俊男靓女
正书写着这座千年古镇灿烂辉煌的今天和明天
 
注：①《汉书》载：“楚顷襄王遣将庄硚率座循沅水而上，经黔中伐夜郎，军至且兰椓船于岸而步战，灭且兰伐夜郎，夜郎迎降”。  ②“王简”、“旺珍”分别是“旧州”这一地名的苗语、革语音译，即“皇城”、“皇帝的家”、“皇帝居住的地方”

民族博物馆里的金乌

一只名叫金乌的神鸟
储存在一个名叫飞云崖的地方
静静地等待着观瞻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后羿射下的那九只中的一只
我更不清楚
你何以会拋弃宇宙自然
而甘心于这偏居一隅的环境

我本想为你祝福
祝福你终于摆脱了
浩瀚苍穹里的空寂
那张曾令你恐惧万分的神弩
也一并收敛起昔日里的杀气
而静静地置于你的身边

可这毕竟不是你希望的生活啊
这里的虫嘶蛙鸣
和着那松风阵阵
又怎比得了星辰的陪伴
还有那寰宇的胸怀

三朝桥

十七根铁链，拉成一个桥面
铺上木方，铆上铆钉
再外加两根铁索做成护栏
从此，这里不再是天堑
古驿道上的故事，由此得以续写

也许是担心你过于孤单了吧
南下的冯玉祥拨出十万银元
还拉上桥梁专家茅以升
用从法国几经周转而来的钢材
演绎了一个更为坚实的传说

好事成双，按理
你已经足够完美了
可现实的车轮
却让你载不动这过多过重的乡愁
于是，钢筋和砂石又混凝成现代版的交响

于是，在一段相距不到50米的江面上
三座桥，并列成三道彩虹
与幽幽的古峽，汤汤的碧水
巍峨的青山，安详的小镇
绵延成一处江南风味的画廊
     
三十三浪

我无法确认
你是否真的有三十三道浪
但我知道
十里古峡
那绝对是峭壁连嶂
江水在峡谷里飞速流过
像一首五线谱
激荡着令人振奋的旋律

我不知道
你存在了多少个岁月
但我知道
随着江水的一次次淘挖
地球母亲的身上
又多了一道道伤痕
但有多少人知道这是伤痕啊
在他们的眼中，我看到的
只是一道道欣赏的眼神

我不知道
你还能存在多少时间
也许用不了多久
随着那道80多米电站水坝的矗立
你将会终结自己作为峡谷的魅力
华丽地转身为高峡平湖
为城市，为乡村
点亮万家灯火
开始你新的使命和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