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
　　　◎倪霞

父亲身材高大，加之记忆减退
很难躬身为自己剪脚指甲了
总是母亲为他修剪

母亲病后，右手和右脚
回到婴儿时期的皮软
母亲再也剪不动指甲了

我成了父母亲的特殊修甲师
泡过水后，母亲的指甲偏软
像她一辈子柔软的心

父亲的脚指甲，即使泡过水
哪怕心慈如孩童，依然保持着
雄性般的坚硬，像盔甲

每天数次上街走路的父亲
洗过的脚，洗不去翻捡垃圾箱
菜市场的腐臭味重

那是老去无法排解的悲哀
也是每个人不可回避的未来
突然想起小时候

为我剪指甲的父亲
那时候的他
高大帅气又潇洒

2022年4月2日于
玉竹楼·子谦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