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被用尽全力地 从她的喉咙里
拽下来
与此同时被拽下来的
还有我已然溃不成军的眼泪

语言和文字被八十四个春秋消磨殆尽
两汪湖水陷进地面
我咬住嘴唇不让声音颤抖
试图用眼泪抹平已经崎岖的纹理

一半的人想把她种进地里
一半的人想让她开出花来

嫡系的，旁支的，还有许久不曾来看望她的
像走马灯在床前转起来
呼喊着她曾经扮演过的角色
唯独没人呼唤她的名字——已经没有能这么喊的人了

已经成文的和即将成文的
都在这个清明，被献上了花束

转动的儿子，飘荡的女儿
还有滚过她的背的
如一棵花生被薅出土里，摇晃着的孙子孙女们
都将短暂地想起她来

短暂地在生活之外
奢侈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