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铺满青草的坟
我一遍遍将它与母亲联系在一起
草色的青
母亲的素衣
泥土的湿润
母亲的眼泪
坍圮的坟头
母亲的脊背
可是
无论我怎样努力拼凑
都无法复原母亲的身影
她的温婉贤淑
她的坚韧刚毅
她的聪慧美丽
只是无尽的残片翻飞
由近及远
再由模糊变清晰
一次次垮塌 撞击
涟漪翻涌
母亲
只是一个冰冷的名字

我无法留住那些飘忽的影子
也无法留住倾泻的泪流
我默然伫立
就像一颗树皮皲裂的树
等待雨滴更绵密

我知道
每次浩浩荡荡的扫墓队伍
都在乡亲们心里留下炙热的口碑
但回眸中
火红的香蜡之火
招摇的制式摇钱树上
后继有人
大富大贵
在低头沉浸在手机里的目光
是那么格格不入

天空的雨冰冷
我们心里却无悲戚
只有一个不曾忘记的名字
萦绕心头
该怎样告诉身后的人
再真挚的感情
也会被时间冲淡
最后
也许只有当初停滞的片段
如一张照片
冰冷
清晰

坟头草年年清新
人生聚散总是无常
我们只是现在的称呼
往后就是他们
我们只是过客
不如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