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顿河边，
有一座中世纪的古堡。
高耸的堡顶却是尖锐而漆黑，
定是哪位哥特大师的杰作。
向导示意我这里是俄国的领土，
并叫我不要多言。

古堡的入口，
是一尊黄娟刺绣的薄纱屏风。
嫚罗生香，
屏风上的女子正和猫嬉戏。
幽深的回廊，
飘出大笑和肉香。

向导默言，
引领众人向前。
不知何人塞给了我一台柯达相机，
然而众人臃缓前进，
只有我一人莫名兴奋，
仿佛前面定有奇迹。

那场景，
叫佛陀掩面，
叫释迦叹息。
一群笑面佛，
坐拥酒池肉林，
在孱弱孩童间寻欢。

红袖白娟，
映衬出的是佳人倩影，
实则却是腐尸烂肉。
那面孔，
慈祥而又奸诈，舒畅而又扭曲。
和我一样。

喝肉的佛，
还未尽兴。
空中突然传来巨响——
“里面的秃驴！都给我出来！”
铁甲的十字军包围了这里，
要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没有人惊呼，
躁动的只有脚步。
笑脸的和尚，
齐刷刷地冲向尖顶的阁楼。
挤爆了狭小的房间，
跳了出去。

一瞬间，
空中卷起了乌鸦的风暴。
叽叽喳喳，
犹如地狱惊雷。
他们是鸟身笑面头的怪物，
嘲笑这地上人的无能。

我也在其中，
却没有一齐飞走。
飞过了顿河，
我便变回了人形，
摔了下去，
掉在河里。

正午日耀，
洒在河上，
反射出彼得石的华彩。
像仙境，
充盈着星空的稠密。
让人窒息。

我试图走向岸边，
却愕然地发现，
越陷越深，寸步难行。
原来这光反射自蝴蝶的尸体，
在河面上积堆荡漾，
河水就是它们哀嚎的尸骨。

我看见笑面的乌鸦在我头顶徘徊，
嘲弄我，
啄食我身上的肉。
那个老实的向导也站着河边，
似与鸦群密谋，
也要分得一份肉吃。

直到我醒来，
发现自己跌下了床，
被被单裹着，
荡在半空。
外面阳光正好，
鸟鱼蝶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