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不记得
雪的尽头
风烟俱净的传说
神是睡是醒
只坐着这一座
和我

不会吹笛也不会吹箫
的我，背对昼夜
仰望像双手的笨拙
不会召唤云外的白鸽
和雾里走失的
一阶青石
就在雪中坐着

从此不记得
虚空映过
长风纷纷扬扬的羽化
六瓣围着我的弦歌
吹落在脚下一方空阔
凝望是一只只
触水成冰的梦蝶

身前身后没有一切
除了雪中的雪
拖着长尾的尘世
茫茫只在此处断裂
一夜冰封的城
网住水墨
一半给湖水
一半给我

从此不记得
冬天粗糙的泪滴
在青石的眼窝里斑驳
雕塑一样坐着
井栏和屋檐
灰白轮廓的静默
坐着

坐到昼夜清晰的时刻
溪流从高处发源
瓦罐乌篷屏息了闪烁
一枝梅香刚刚触落融解
整座城市在露水中
变得浑圆清澈
日子明亮地坠入浅流
柔软的楼台巷陌
每双脚步小心翼翼地
涉溪而过

从此不记得
雪的尽头
只剩下这一座
和我
仿佛就坐在湖水中
一点点沉没
倒影没有起身
抖落一场终年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