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夜里他从生活的床上醒来
跌落在一条河流，整夜他干瘪的身体
被卡在潮水中，麻木得像枯死的梨树
只是为了他的影子和玫瑰

影子在岸上给他投去香烟和面条
他点燃香烟，扶着筷子站了起来
说他还能自己进食
离开了水，还可以感觉到风的方向

我同玫瑰坐在离他和影子很远的地方
玫瑰满是疮痍的双脚上沾满泥土
影子背了一把生锈的剑，走到我们这边
痛苦又怜悯的指责玫瑰

他对会说话的影子大吼大叫
说影子不称职，影子不该
不该夜晚独自回家，让玫瑰在河边游荡
如果玫瑰淹死了他会变穷

他为玫瑰洗了澡，宠爱的亲吻了玫瑰
然后同夜色一起消失在河对岸的小屋中
天亮时他刮了脸，拄着拐杖走出来
扬起拐杖，让它代替他和影子抚摸玫瑰

影子用白布裹了玫瑰尸，挖了坑
他蹒跚跨过门槛，怀里好像紧抱着什么
把一整瓶酒倒在玫瑰的坟前
和影子拥抱，然后回去睡觉

我和他的影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影子摘下屋后的梨花赠送给我
他说早春的盟约大多读作浅薄
月亮喜欢藏在林中休眠

从碎裂的镜子中我看见他全无睡意
野性的眼睛里黑白交织，星火随后
火焰刺眼—一面血色的镜子开始燃烧
燃烧着，一整座房屋在黑夜里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