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勇

轻•响
  ——在金泽古镇怀母

我坐在普济桥光洁如古玉的青石板上
像停驻了千年的一枚褐色的原点
小镇的每一条街巷似道道早春的暖光
从各个方向，朝我齐齐地、缓缓投射过来
我竟忽然间遥想起了我的母亲
那辽远、透明的时节，转院途中
放学的孩子们奔跑着，脸庞上渗着汗
厚棉被紧裹的母亲，半睁着眼睛
轻声呼吸，又长久地、默默凝视我
无尽的不舍
仿佛生怕惊动了道路旁即将萌发的片片嫩叶

是啊，一切必须安放、安详
我亲爱的母亲。我走到哪儿
哪儿便都盛放着你抚育过的所有的繁花
一切的可依之物，便是这里木门后幽深的庭院
墙角静伏的青苔。石桥半圆弧柔美的倒影
更远一些，是小河流出去所相遇的水塘、湖泊
是大河流出去所相遇的大海、汪洋
我怎会过分纠结于自己卑微的存在
那包围于我的前世今生，典籍一般的话语
俯下来，再抵近一点
能听到心的律动像旷野晴空一样无际、一样响亮

202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