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长兄古稀之年，
属龙的，
不知为什么，
睡意朦胧中的我，
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大头娃娃，
竟然是小时候8岁的他。

上世纪50年代末，
国家大跃进期间，
父母日夜忙碌在企业，
干完夜班的母亲回到家，
淘米后加水将锅支楞在煤饼炉上熬粥，
边躺在床上小憩。

咕嘟“”咕嘟“，
锅里的水变成蒸气跑出来，
顶开熬粥的锅盖，
瞌睡朦胧的母亲刚要起身，
时年8岁的长兄，站在小木凳上，
去端煤饼炉上滚烫的粥锅。

那小木凳，
是父亲用两个小木桩加一块横版做成，
没想到，两点成一线不牢靠，
小木凳晃悠起来，就像摇舢板，
两只小手端着的粥锅，
滚滚烫的兜头浇。

来人啊！救救儿子！
两年前故世的九旬老母，
生前每每说起此事，
总是痛彻心肠地责怪父亲和自己，
害得孩子烫伤后的头，
肿得像个大头娃娃。

医嘱，母亲的絮叨、
父亲的执拗与狠心，
扯去了大头娃娃刚包扎的纱布，
那时的他，忍住脸上、头部、
身体烫伤的疼痛和奇痒难耐，
一声不吭，双手从未去抓挠。

大头娃娃的他，
躲进二层小楼，
看花海农田、目送同学上学、
阅书、习得一手魏碑体好书法，
头部、脸上居然未烙下一块疤痕，
就像凤凰再生，文化图腾。

上山下乡，屯垦戊边，
当上连队指导员，顶替父亲回城进厂，
考入电视台，
荣获中国首届新闻奖中的一等奖等，
无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头娃娃、永远都是母亲的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