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过喜马拉雅山区
尼泊尔人一家的木杆子棚帐
令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幅油画
一位老妈妈
拿着吹火筒在吹火
油画在此处变成了影像

漆黑的铝锅里煮着雪白的玉米糊
老妈妈用一只长木勺翻锅
不翻锅玉米糊就糗了
一只尼泊尔獒蹲在一旁
跟藏獒一样黑猛雄壮

短杂木杆子从三个方向往锅底凑火
火光充满屋宇烟青火红
老妈妈此时还穿着裹裙
干活儿总是很熟练地踱来踱去
裸露的双腿跟木杆子一样

吃饭不用勺子叉子筷子用手
一家三口分餐三个铝盘
玉米糊边上的蕨菜
被尊重得如同琥珀在煤层中闪亮

这里是海拔4500米以上的高山草甸带
但没有溪流没有草原没有旱獭也没有蘑菇圈
只有在严寒到来时举家下移
仿佛是梯田一阶一阶地宽旷
不过这已经是最后的一阶
越过冬天才能重新回到牧放的草皮上

他们不需要救济不需要帮忙
他们一直是这样这样这样
于是一日三餐成为他们的全部工作
幸福指数全世界杠杠

我离开了老妈妈的家
我在思考着一个哲学命题
老妈妈一家到底是牧民还是哲学家
雪峰向我投下它头上晶莹的宝蓝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