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的雪。枯枝,冬日暖阳,寂静
老屋。随着祖父祖母离世后,苍老不少
我很少回老家。曾经我把秘密藏在石墙
洞穴,甚至捡到一分硬币也放进去保管
堵上一块红砖。有些时候,祖母的钥匙
也在,以防万一,孩子们口渴了饥饿了
我们的童年,石墙的见证,也突然会
飞出来一只麻雀,于是我们到处搜寻
石墙的缝隙,癞蛤蟆呼嗒呼嗒喘着气
每一道石墙,大大小小盛着神秘的家庭琐事
老屋,气定神闲。参天大树,高出整座村庄
的视线。幽暗中,它依然有使不完的力气
祖父没用完的钱,掖在石墙里:你们谁需要
就去抠出来使。五六个铁罐包裹着,崭新的
票子,全是他平时积攒下来,没舍得花销
祖母说,这个破宅子,你东掖西藏的,谁
也都不会回来住,窝囊人——老屋,我的出生地
还有什么浓情蜜意的诉说,夜幕里轻轻低语
我全部的记忆。铅笔的划痕,丢失了的一把
削笔刀,它原封不动的就在窗台上。哪吒闹海
铁盒,是祖母带我去下街买的,两只刁灵子
磁铁,海绵铅笔盒,是供销社从上海来的新货
现在,吸着祖母刺绣的缝衣针,闪耀,到处
都是我能看到的人和物——轴子上的祖先
原以为丢失了的东西,充满悲喜,这不
都在这里,这不都在这里,这不
都在这里。重新打开心扉,迎接,一一装下
悲伤的,高兴的,严寒的,温暖的,过去的
现在的,接纳我,无可挑剔,直到我变得完整。
202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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