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依旧


来了，来了......凉
总是轻飘飘贴上脸庞，倏然
一阵惊心
化了的足印又轻轻伸过来，依然是
踩痛了以后不留痕迹

“新鲜是一种老态
龙钟是一副潇洒”
——对着初雪，他在鼠标上滑动这个想法
说是规律，太哲学
说是艺术又有些悲戚

说每到了今天，就要在键盘上敲响
这悄无声息的节气；不如直说
其实就想再抚摸一遍
一个到点就会痛进三叉神经
的匿名

这家伙老是走神。他和
鼠窜的尾气、喘息的街舞、优柔的瑜伽
和晴天、雨天、雾霾天
各自东西。只是漂浮于怎么也冷不到尽头
化了又化的足迹




大雪以后......


大雪以后......这可不是仿
某部西方经典小说的开头

现场可以感受到的是，这个节气
又开始从树林里
给蒙头大睡的人朗读孤独

雨声已寄往马孔多，鸟鸣的回音
静在一匹槲树叶

大，是造物者给人谋划的正面形象
从甲骨里刻不出疼痛，必须面对的是
冷晶体花样炫舞

一群人在梦境里无声争吵，哑剧
万物手足无措，窒息。包括他的亢奋、沮丧
和惋惜。猫影

偷伸出黑白相间的叫声。昏暗
被突然撕开缺点
“牠这是要用九条命补缀一段依稀时光吗”

清醒和冷静，他认为是近义词
决定用这些大词雪洗梦的
斑斑遗迹

好小说应该有些缥缈结局。雪样人生
该不该是一种大结局


冬至笔记

怎么记录这一天是不是很重要

金箭簇射向银杏叶，纷纷
落成昨日黄鹂。乌鸦收拢暗下来的心情
赶往寺庙。皈依的风，斜依在树林里沙哑
和那年感觉，有些异样

愈加陌生的一些事物不愿称着新奇
湖上，羽翼漂浮
是否还是一呼百媚的昵称

冬泳的人把雪倒进岷江煮沸
捞出滚烫的他点入红包，撺掇
发给你

白色浴巾裹紧瑟瑟微信
预感，愈接近西山，愈可能
被拉黑

“改用快递”。一闪念即被
婉拒的江风冷冽。唉，明天
还是牵着失忆的霞光
跳进她的梨涡

溅出几滴江雪


发表于《上海文学》202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