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注：此文乃去年所作，又到农忙，而母亲因病住院两月有余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已无法再到田间劳作，想到母亲，眼泪开始滑落……）

 

（一）

母亲醒了

接着醒来的是报晓的鸡鸣

厨房里，母亲把火生得吱吱作响

乡下的早晨，在母亲的捣弄中开始

 

（二）

父亲起了

匆忙的脚步把村庄踏亮

挽起衣袖，吐了口唾沫在手

父亲挥动禾镰把天色割亮

趁着太阳还在熟睡

借着灰白的夜色

父亲在稻田里与黎明赛跑

 

（三）

母亲没有舍得叫我

但乡下的早晨还是催醒了我

一个转身我就会再次熟睡

可我还是起了

撑起眼皮，我在睡梦中迈开脚步

 

（四）

乡下的清晨，偶有露珠

父亲的衣衫湿了大半

脸上和额头上挂着的

不知是露珠还是汗水

 

（五）

父亲挥动禾镰

身后倒放着一排排稻穗

我学着父亲的样子

半蹲着前进

挪动的速度常常被父亲追上

我开始怀疑

是父亲老了还是我老了

 

（六）

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

母亲也来了

她是把家里的杂七杂八忙完后而来

母亲的身体变得如此瘦小

一个弯腰

就埋没在稻禾里了

 

（七）

太阳一个懒腰

天就开始热起来

八分的稻田，已经割倒

我看见父亲双手撑着膝盖，缓缓地站起来

一个动作，如此艰难

母亲却在不停地捶着腰

我转过身，望着天，眼睛湿了

 

（八）

踩，拼命踩

滚轮飞转

蹬脚，扭腰

节奏一致

烈日下，父亲母亲跳出最优美的舞蹈

 

（九）

正午的太阳

在父亲的坚持下变得灸热

倒下的穗粒

在母亲的汗水中逐渐饱满

衣服在身上干了湿，湿了干

在汗水中反复晾洗

 

（十）

我学着老牛

拖着沉重牛车

迈步向前

喘着粗气，挥汗如雨

我不知道

回家的路还有多远

疲惫只能放慢我的脚步

但掩饰不了

父亲母亲脸上丰收的喜悦

 

（十一）

谷子收了要晒

晒了要收

农家的孩子在这个六月突然长大

做饭的做饭，喂猪的喂猪

分工合作

顽皮的孩子从未如此收敛

 

（十二）

午后

一场雨毫无征兆

如一场战争突然降临

忘记炎热和疲惫

各家老小赶在大雨前

抢收稻谷

乡村开始沸腾

 

（十三）

父亲和母亲坚持种着几亩田地

我知道

他们给不了我丰厚的家业

哪怕是一件像样的家电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

我逐渐读懂了他们所给予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