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一小袋福辛普利钠
和苯磺酸地平片
确认一件已拆洗的毛大衣
确认几包腊味、巧克力和糖果

确认气温、风向和雨滴
确认轮胎、雨刮和刹车片
确认一叠攥在手中的钞票 
确认真实的表情回到脸上 
确认一生的记忆已打包  

确认迎面而来的青山、河流和村庄 
确认乡音、年夜饭和祝福语  

确认磨损的墙角，装扮一新的老屋
确认落叶已离去，果子回到树上 
确认逐渐老去的容颜 
确认渐近的春天，在柔和的目光中


春声  

城里城外。我们说起春天 
浑浊的老眼，开始闪过明亮的色彩  

那天，翅膀掠过湖面 
燕尾剪裁翠柳。一层去年的蝉翼
还停在凹陷的树洞中 
她在向阳的山坡，向我描述 
野百合、黄花风铃、燃烧的木棉 
扬起的双手，像极了一对老香橼  

她的家在林边。夜里 
听蚯蚓、青蛙、老鼠、山猪、野兔 
以及已经苏醒的一切动物的叫 
仿佛林子足够大，可以装下任何声音  

她走进梦境，又从梦魇中逃离 
声音中，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有一个声音，她忘了提起 
许多年前，她曾迷失林中 
而我在林外高一声、低一声地呼叫


春天里

春天刻意要把我投进大山的怀抱
春水碧绿。一条小溪欢快地
流过了桃树、栀子花和野百合的身边
仿佛每种植物都带着香气，弥漫在山坡

大地给予万物生长的恩情
万物则回报以摇曳的身姿
空山寂静。我在行走中
忽然低下了头颅，把漫山遍野的绿
一遍遍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