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我和鸟儿聊了一个下午
它一边找食，一边说话
临别时，我都没好意思说
我有饭局

之二

一只鸟儿受伤了
它还能飞，就是有点绕
我说: 你画的弧线真漂亮
它好像生气了
趴在地上，再没有飞起

之三

大雪过后
我在一片空地上撒了一把米
鸟儿在房檐上盯着我
它们是不是觉得
我从撒米到离开，这段时间
太漫长

之四

盛夏，几只鸟落在我的窗台上
说着熟悉的话语
我想如果我开窗
它们肯定会飞走
于是我给修空调的师傅打电话:
现在来修，价格加倍。
然后我看了看挨着窗台的外挂机
后悔不已

之五

小时候攀上屋檐去掏鸟蛋
大人说: 小心有蛇。
那天我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长大后一直在想
如果我的孩子去掏鸟蛋
我该怎么阻止

之六

鸟儿飞走的时候
拍拍翅膀，什么都不带走
不像我，离开家门时
要反复确认，水电气、门
关好了没有
家不是笼子
笼子把家也罩了进去

之七

鸟在水面上飞
我在岸边走
我用一只手向它招手
它用两只翅膀回应我

之八

鸟叼走一棵枯草
那应该是去年的草
今年的草还绿着
这些草在早上会伸出手指
递出一滴水
鸟儿来取的时候
有一声鸣叫，是说给草的

之九

在森林深处
鸟叫声就是鸟
什么样的叫声，就是什么鸟
我也试着大声喊了一次
山谷传来的回声
很快就被鸟叫声打断了

之十

我试着和笼子里的鸟对话
我说: 你好！
它向上蹦了一下
我又说，它又蹦了一下
我想，如果笼子敞开上盖
它一定会越蹦越高
它一定会展开双翅
回馈人类的每一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