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

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老宅知道，它张开的嘴巴
从不发出声音，却吞下了一切


▲祠堂

爆竹声一年年少了，追思的节日
大地捧出了更多的鲜花


▲光芒

终于到达光芒的天井
从阴影中移出的三角梅
在单反的取景框里
完成了它无法完成的壮举
——它那么急切地摇动枝叶
那么急切地将顶端的叶子
变成明亮的花朵
现在，终于在取景框里
化身为一尾壁虎
红头绿身，贴紧了
天井中匹练似的光芒之剑
像贴紧通天的梯子
现在，取景框也收束不住它
蔓延的欲望，在寂静里
浮动炸裂的喊声


▲信仰

我去过许多寺庙
不能到达的，也常常驻足遥望
那些变幻的屋脊
说实在的，我没见过神
同时也不承认非人工的奇迹
可在跪拜者的头顶
我看见了让我继续高昂起头颅的力量
——虔诚，它比神更持久
更光辉


▲祠堂听小学生唱歌，时近清明

他们还小，还不知道自己所唱的
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就算长大也未必
事事明了。譬如祠堂

它的主人，为什么常常只是
天井的光柱

譬如光柱，为什么常常
爬满了尘埃

譬如我到老也不知道，要不要
冲上去，握住那虚空中垂下的手

——爷爷的手，只握两样东西
刀，或者枪

偶尔他也会提起，他曾经握过
满把满把的

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