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而栗

第一次读南明史
碰巧是顾诚的本子

是顾诚，不是顾城
他的名字，是诚实的诚
不是围城的城，长城的城

当时并不知道，碰巧有多幸运
后来回想，常常不寒而栗

他也不是死于自杀
像一个朝代
死于遗忘

对真的遗忘


▲夕光

夕光越来越短
小径上，夕光像一袭薄纱
正被谁拖走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是从哪儿追来的一群孩童
在小径尽头
踩住了最后一片夕光

一瞬间如此美好
一瞬间他们双脚闪着金光
像是把夕光牢牢焊接在大地上


▲进城的树

其实，我更愿意相信
他们藏起了枝叶
像无家可归的人藏起了刀子
我也相信，无人的夜里
必有一棵树掏出枝叶
同时也掏出了松涛一般的
刀子霍霍之声


▲马头墙

平平的是文马头
而徽州以南
全是武马头：两端渐渐抬高
上翘的弧形
像奔马，展开了
秘藏的双翅

徽州以南
历信江、鄱阳大泽，溯赣江而上
直入茫茫雩山
三千里云路，三千里惊雷
奔马啊，拍打着
重重叠叠的翅膀

浓雾中，奔马
飞起来


▲想太多

想太多总是有害。几天前
在武功山溶洞，3000米深处
我偶然一瞥
发现头顶岩石上
长着一小片箭镞般的
绿色青草
我一止步凝望
成群的游客也停下来
好奇，惊叹，质疑
立马吵闹得像乡下的菜场
同伴受不了
拐着弯埋怨我的眼力
我抱着头逃出
顾不上两旁无数的鬼斧神工
只记得那溶洞
好似也发现了什么旷世奇迹
一直合不拢
形状古怪的两个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