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二 月 的 村 庄  组  图

                   吕  定  禄

                  素      描    

这一片区域，地处湘南丘陵地带
山岭逶迤，溪水沟渠密布其间
有无穷无尽的泥土和植被
寒风中，一条老黄牛颤动着尾须
嚼食田洞里枯黄的稻草
有约半数的人家，大门紧锁
庭院荒芜，似乎鲜有人间烟火
主人们都去了远方，故乡成了他乡
老鼠们深居简出，期盼
主人在春节前候鸟般归巢

在安静而阴冷的一天里
相互依偎的鸡鸭，还有灰鹅们
在背风的田坡和水塘怅然若失
天空依然阴阴沉沉，有些压抑
雪，落到了南方以远的田间地头
菜园竹篱笆旁，末摘尽的臭皮柑
悬挂在半空中，孤独地坚守

                  写      意

贤水河的岸边，杨柳枝条垂下
这个村依山傍水，稻田已经冬眠
清晨，麻雀们呼啦啦飞出草垛
开启一天的觅食和追逐日程
废弃的小火车老铁路两旁
新居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因疫情回归的乡亲，成群结队
他们的聚集之处，人声鼎沸
在变幻莫测的54张扑克牌游戏中
有的人，3分钟就突发横财
有的人，5分钟已一贫如洗

这个时候的右邻和右舍们
穿梭于婚丧嫁娶的酒宴中
新置的行头，油渍斑斑
鞋底，沾满落叶、枯枝和鸡屎
而家中的灶台上，空空如也

我的亲爱的乡亲，日复一日
在羡慕、妒忌、懒惰和诅咒中
打发一年中最后的一段光阴
在神龛上，他们摆满了贡品
希望祖宗保佑：明天一早醒来
人人腰缠万贯，个个挥金如土

                抒      情

连绵阴雨，终于暂歇下来了
天空，有了放晴的迹象
梧桐树的枝头，落下了几只喜鹊
新任村支书陪同镇上的领导
村中转了一圈后，转身离开
这时，快递员进村，在村委会操场
卸下一个又一个快件。然后呼唤

在通往村外的水泥路上，车流井然
村庄后，青山播放绿色的旋律
村庄前，绿水荡漾白鹭的轻歌
近午，响起了新居落成的鞭炮声
我仿佛，徜徉在这湘南山水之间
被腊月的气氛一点一滴地笼罩    

                纪      事

半夜，母亲醒来，揉揉眼睛
她摸索着走近侧屋里的猪圈
大肥猪的鼾声戛然而止，若有所思
烧了偌大一锅开水，沸腾之时
堂兄和乡邻陆续到来
此时，天色朦胧
寒意，一阵一阵袭来

三炷清香
燃升在祖宗牌位之前
一声尖叫
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母亲的刀铲飞舞，手忙脚乱
满桌鲜美的佳肴，顿时流光溢彩
正堂屋，家人们依辈分坐定
开启一坛窖酒，尽享浓浓年味
                
                   拨     墨

夜幕徐徐降临
旷野，呵气成霜
猫头鹰呼唤伴侣，一晃而过
夜莺蜷缩在松林中细诉寂静
村头村尾，犬吠声遥相呼应
像黑夜的呼吸，时而强时而弱
错落有致的灯光，忽闪忽闪
把夜撕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广袤而渺小的山村之夜宛若拨墨
动静相宜，散发出浪漫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