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红潭记

        山里红潭本无名，旧年采蘑菇曾至于此，因爱其水清甘冽风景秀美固取其名以记之。小潭约半亩，南北长，东西窄，呈鹅卵形，东南北为柞木榛柴林所环抱，独西为二棵山里红所掩映，时正值深秋，果实业已成熟，棵棵果若母指甲般大小，金风拂动，飒飒做响，清香拂面，压枝低垂，摘一枚，入口中、沙甜酸爽，口水四溢，食欲顿开，故中医记载，山里红，性酸甘，健脾和胃，助消化。此味道吾颇为喜欢，每每遇见辄采些许以归家，与妻共享之，潭水清浅，其西岸半米许有裸露树根弓状鼓出于地面，似衰翁之手臂青筋暴露，高矮如凳，可小坐憩之，或饮食，那时进山采茹常常与宋卫君兄为伴，每至此辄坐卧稍歇，捧潭水而饮之，取所带饼饵食之，潭中有鱼，青黑色，二寸许，迴旋游动，不惧人，取饼沫投之，则疯狂抢食，偶有树叶悬转陨落跌入，则四散潜伏，伺窥，见无害己意，则悠悠然游出觅食，动态之憨，每每令人忍俊不禁，如是者五年秋，后因工作调动，吾二人便不复为伴来此，颇令人惋惜，思念至今！
        今日回乡，恰有余闲，孑然一身，隆冬至焉，山里红干枯挂滿枝头，白雪覆盖，殷红照人，更无人摘，似无人之赏识，一树凄然，取一枚入口中，冰甜酸爽依旧，而人不同去年，树依旧，人老矣，头发白，坐树根之上，温温然，更觉往昔之美好，忽然间觉山林草木见我相媚好，我见山林草木亲亦然！人怎不能与天地草木同寿呢？噫，草木亦有替代，人何异哉！实妄想，不当有此幻想矣！人固有生，亦当有死，生命有限，死亦归朽，而文字则能永存，何不将文字作精作美留于世人，想至此精神为之一振！回视清潭甲冰覆盖，亦如鉴，可照人，亦能照千古之往来，我来时潭既在，我去时潭水不绝，我窃想潭水知往来矣，文字亦可诉当年之事，何不以实事记之，无虚谬，供后人史实，吾不枉走此一番！
        思至此起身飘然去！

                  作者陈季

     2021年12月18日清晨6时14分写于牡丹江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