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
当我在秦淮河畔时
胡弦和阿多尼斯在中山陵的诗歌培训班上
江南的昆虫和花木是崭新的
乌衣巷附近的美人依旧轻抚琵琶
我端详三寸苏绣的鞋底针脚
假设自己穿着,我颤颤巍巍行走人群之间
身旁吟诗对弈作画下棋的王导谢安们各怀思量
但谁都不是我的情郎
我只是沿着梅花芭蕉石凳蒲扇轻慢走过
我的情郎虚无缥缈如一缕光
我捣着细小的腿脚
感觉累了靠在河水打湿的青石旁
@我没有去见阿多尼斯
这一天空气的湿度刚好阳光温煦
人们在古老而现代的城市里
平等享受阳光和水分
在这片曾经被屠杀被企图侵占的疆土上
我和你隔着许多梧桐树
隔着许多优化城市的花卉和建筑
阿多尼斯先生我没有去见你,我阅读你的作品
读你写过的战乱之国和大马士革
体会你处于忧患的心境
这一刻天上的云和水中的云像硝烟
我和你是灾难中的难民
我多么担心一朵云栖落在你头顶
@美龄宫观
一切沉浸在幽雅的气氛中并无宫殿的闪耀
周遭都是书画大大小小的画框
和随处可见的自信女士灼灼的目光
以及百年人生憧憬的零星碎片
庆典 喜筵 葬礼 悼念 教堂我挨着走了一遍
我与她交谈提及门第爱情军阀战争和事业
卧室里寂静的床榻像墓穴散发着幽光
百年荣尊已从别人的视野里消退
容颜往日的荣光草木昔年的明媚已消泯
我想觅回的仅有画面里的思想和
富有哲理暗示的语言,除了漂泊的旅人
人去屋空仿佛谁都没有来过
@夫子庙观
我站在千年银杏下泉水旁
我渴望你能满足我的心愿
我渴望稚嫩的肩头减轻负荷
我渴望几年以后孩子能如愿科考
我抬头仰视你的鬓髯和衣衫
我触摸过你的衣袖和双手
我把摸到的幸运装进我的口袋
我遥远的孩子闪烁着茫然的眸子
我渴望此行得到你的指引
我们背起行囊一切了无痕迹
流浪不止步明日的时间已排满行程
@总统府观
不要统治我的思绪让她不要离开我
闪过酱紫的暗窗军统办公室
桌椅像战争中受伤的身体
悲哀地坐在有点霉腐味道的弱光中
身体在禁戒线外请不要占有我的思想
那些升入云霄的赤红柱子
先入为主地占去了整个视野
@法国梧桐
如果描述梧桐絮雨与杨柳絮一样
那么我跑了题背离爱情的初衷
历经仅仅一个世纪的恩情
变故是不够的,那是多么贵重的礼物
飘洋过海为女子异国城市的喜恋
喜欢法国梧桐就种十万株
每一株都是王为他的妃倾心所栽
都是爱情的遮阳伞。如果我描述絮雨过敏症
有一种爱情过期江山易移之忌讳
站在梧桐阔大的落叶中
我们忧心仲仲多么不合时宜
在爱的脉络中,应有几根神经洋溢着爱
我们并肩行走在梧桐树保护的大街上
恍若行走在情爱的保质期内
@栖霞山的枫叶没有红
或者每一枚叶子都还没有邂逅爱
或者尚未点燃洞房里的蜡烛
或者已经完全失去了爱
人群之间我向你投靠,我说这么长久的徒徙
我腿脚困乏需要暂时休憩
我不要一个粗暴的回复
我是告知你:我们的爱已经进入了疲劳期
需要精心的照顾和一句贴己的话
人群之间求得一枚通红的枫叶多么难
需要微妙的缘分
需要你让我轻轻靠过去的肩头
@天黑以后我们在长江大桥上
晚风是嘤嘤哭泣的女性
略带江南的温婉张开怀抱接纳我们
我的口袋袖筒发丝里都是柔软潮湿的风
此时除了人心和眼眸,剩下的光亮
来自江面上和桥梁上的灯火,灯列成一队
往返的汽笛声列成一队
再远处漆黑犹如厚重之墙
我集合光亮倾听江水哗然翻滚
白日里我们把喧哗听遍了
只有天黑以后江水努力制造寂静
@秦淮河里
把一群人的喜悦盛在一条船上
船桨就是随时起飞的翅膀
长久吟咏的古琴,使用流水的节奏
江南的雨是另一种节拍
把两岸的灯笼复映在水中
别人赞美的声音种在水中
波光粼粼的月亮是我看见的嫩芽
长出的心事却不知在谁的心上
连续不断的兴叹关于景致和传说
而我沉默在红色的槭树叶子上
这些汇集一起的流水承受过多大的惊惧
已经不在今晚的斑驳和蔓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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