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缆一缕春风入怀

清晨，拉开窗帘
暖光扑面而至，倚身静立
这时，一个穿貂的男人
端着一个纸盒子，蹲在小区铁栅栏旁，打开
拎出一只小白兔
从铁栅栏缝隙里
推出去

我以为他想 “溜” 兔
兔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蹦跶蹦跶玩耍

我一走神，男人已经钻进车里
看样子，兔
也走神了
没发现男人丢下它

兔，终于发现主人走了
钻进草窠，开始瑟瑟发抖
我下意识抱紧肩膀
想到流浪猫、流浪狗、还有流浪汉
最怕过冬

我准备下楼，抱回小白兔
转而，又想
它不会生病了吧

我犹豫的时候
一对晨练夫妻走过来，女的
抱起小白兔，裹进怀里
像抱婴儿那样，小心
男人打开大衣
把妻子和兔一起搂着离开

‖有爸妈的地方永远是春天

多年前，送我出嫁的那匹铁青马
走了
驮着，我为它立起来的无字碑
候在爸的坟前
 
只要一声鞭哨
它就驾辕从天上奔来，蹄音
踏碎漠北辽阔的风
和我望不断的关山路
 
四月，弟弟自驾车代替铁青马
送妈回家，上千里路
我们谁都不说话，轮流
抱着那个盒子，紧紧地抱着那个盒子
怕妈妈冷，更怕妈妈最后的温度
落在风中
 
到家了，扒开坟土
爸那口紫檀色棺椁
跟22年刚放进去时那样
鲜亮
惊奇的风掠过
荡过两支筷子架的桥
跟着三妹三声喊：爸给妈妈开门了
 
爸妈在一起，在一起了
此后，土香、书香和她们的名字
春天一样，永远绿着

‖淘气的叶子

落叶每年都离家出走一次
像小孩一样任性
猫起来不说话
任由大树呼天抢地
喊它们

大树喊累了
打盹功夫
它们悄悄探出头
看稀罕，再溜回梢头
换了春天模样
继续皮
揪着大树胡子
捋一下，一棵树绿了
两下，一片树林绿了
三下，人心也冒出绿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