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和一列火车
停靠在一个四等小站
风雪让晚点的列车一再晚点
也让我回家的时间
变得难以确定
深夜时分,一团橘红色的光
在车窗玻璃外闪亮
铁道旁的一户人家
女人提着灯笼打开院门
男人推着摩托车
进了院子,身后是一道深深的车辙
女人把男人身上的雪
拍打干净,望了
一眼铁道这边,把院门关好
车窗外又恢复了黑暗
过了许久,信号机
终于亮起了梦一般的绿灯
点评
《回家》这首诗写的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场景。如此长的时间间隔,如非印象深刻是不可能记下来的。不过,这个场景又实在平平无奇:“我”坐火车回家,因风雪而晚点,深夜停靠于小站,看到铁道旁一户人家,女人开门迎接骑摩托车归来的男人,如此而已。说起来,这件事确乎乏善可陈,然而,对于暂时阻隔于旅途之中的“我”来说,却蓦然激起了情感的共鸣与震动,并在时隔二十年之后仍念念不忘。
整首诗散文化其表而内在有诗性,写法平实,表达克制,没有过多的情感抒发,而是将情感融于平铺直叙之中,看不出其间的波动与起伏。惟其如此,反而充分打开了事件的内部空间,其效果比直切、热烈的抒情更好,具有更多理解、阐释、想象的空间。诗中不言情感而具有强烈的内在情感,所体现出的对人世的珍重、热爱,所包含的人间烟火气息,以及氤氲其中的人生态度、人生智慧……都隐藏于文字之后,含蓄蕴藉,余韵悠长,形成了具有强烈召唤性的艺术空间。
于平常中感受到不平常,于司空见惯中有独到的发现,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的能力,也是诗意生成、点石成金的基础。
✦特邀点评:王士强
“每日好诗”点评专家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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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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