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光的羊群
文/萨拉拓

低头吃草的羊群
多么肥壮，如晨光的念珠
散落在潮湿的山坡上，那时
山坡戴着斜斜的金冠
它们进食光的肌肤，用粉色的唇涂鸦旷野
用生长压迫的胃，去刈除另一个
低端物种生长的野心。它们低着头
吃光在它们体内剩余的时间——
从泥土根部的多汁到
岩壁勃发的柔软，唯有春天
路才有弯道的疼痛，食草的蹄印
才那么安详


春的哀歌
文/萨拉拓

还有多少个春天
供我离家出走
还有多少个冬夜——赐我沉眠的遗忘
我听到浅春的列车驶入阴暗的站台
小熊钻出哺乳的巢穴
我听到一串串野火般的音符
黏着母熊焦黑的毛发
枞树回忆分娩时，林中弥漫着
动物们疼痛的喜悦

一个幼儿在雨雾中隐去啼声
一位母亲在春天练习断乳
一个留守的小熊，像我的弟妹：
丢下草丛的蘑菇、未孵化的虫卵、多味的草根——
听任搬运雄性的列车穿越
——众多母性的山峰
给浩大的春天打工


春天惑
文/萨拉拓

接下来的一个春天
并不完美。女工们匆匆换上
单薄点的衣服，穿过更衣室的走廊
狭长的走廊，急匆匆地并不完美
车间里的禁忌，条条框框的三班倒不完美
——我身体里的春天，轻于它的渴望
当多个春天，一切的努力
并没有教会我如何去渴望时
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或去结缘一个：
在一个多雨或无雨的下午
看她骑单车归来，车筐里有几样青菜
穿单薄的衣服，喜欢的水果释放着甜腻——
一个春天，有没有着满它的颜色
并不重要，它要平庸的听不到溪流的叹息
待它褪色、老去——
将成为卷起我的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