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送你一首诗

        诗三首
      文／薛志锋


 〈一〉而这，却还是前奏

雾散了，云淡了，天蓝了
风暖了，冰化了，水绿了

一个老人，提着一笼鸟叫
几个老人，提着几笼鸟叫
笼子挂上树梢
老人坐进暖阳
棉衣被鸟叫叫落，绿芽被鸟叫叫醒

山坡上
用妹子甜甜的牧歌署名的会走的雪
已经把雪改写

拨开昔黄旧叶
绣花针一样的淡黄淡绿，劲爆
谁也压不住的活力

用一根绣花针
看九百六十万的广阔，和用
九百六十的广阔
看一根绣花针
让最狂放旳诗，最狂放地
惊悸慌乱颤栗，以至
找不着北

一一新意的新，新气的新，新锐的新
新景的新，新季的新
就这样到来了

一一而这，却还是前奏

              2021.12..2


     〈二〉 春天与老树

在我小的时候，就这样儿。父亲说
在他小的时候，也这样儿
又说
在爷爷小的时候大概还是这样儿一一
一棵老柳树
长在陇东大地的一座涝坝旁
临水而立，临风而站
主干四米高点儿，五人才可合抱
树心空出一个大洞，像桶
身上长着拳头大和碗口大的旋扭结儿
寸把厚的树皮
东开西绽，破烂不堪

一一够老了，完全是
老人的老人的老人
但春天一到，就发芽
就长出新叶新枝
小时候
我和小伙伴们在树洞里捉迷藏
在树枝上捣鸟巢
还用新枝新叶编凉帽
大人们用砍下来的胳膊粗的枝干
做扁担，栽新柳
到了冬天，有人还刮树皮烧火
没有人呵护
也没有人保养
但春天一到，就发芽

我与老树四十五年不见了。今年春天
特意去看老树一一
我已满头白发，而老树更老
在这个春天
老树，还发芽

一百年，或许二百年三百年吧
老树都这样儿：春天一到，就发芽
想想老树的去日
看看老树的前路
今后的老树，一定还这样儿一一
春天一到，就发芽

一一春天到了，怎能不发芽儿
老树！老树！

看老树，想老树
我染一身春天，也染一身老树              
                      
               2021.12.3


  〈三〉 春天一到，谁都成了一团火

春天一到，谁都成了一团火
一一红红的火，暖暖的火，亮亮的火
春天正是点火的手
春天正是火种

在鸟儿的叫声里能听出火来
一一那欢快得着火的叫声
那清亮得着火的叫声
直把天空擦得温暖透明

在青青的草丛里能看出火来
一一那深绿浅绿的草，都绿得着火
那长高的草
那还没有长高的草
都是乘着春天，你追我赶
向上奔跑的火一一
长高的：跑快了
还没长高的：跑慢了

在鲜艳的花丛里最容易看出火
一一那火红的颜色
不用说就是燃烧
那粉的黄的白的颜色，不火起来
哪有这么美丽

田园的火，不仅在田园的
泥土，犁耙，种子，禾苗
和脚手上燃烧
还在庄农人的心中燃烧

春天有火，春天就是为火而来的
春天一到
不火不行，非火不可
不然，就对不住春天了
一一这妹妹的春天
这姐姐的春天
这哥哥的春天
这父亲母亲的春天

                202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