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一               
当那声鸟鸣划过天空
万物复苏
春日的第一缕阳光
如剑断长空
让那黑夜
仓皇的逃向西方
它宣告了
黎明到来了！
在这片东方的广阔土地上
多么灿烂的阳光！

 二
那妇人
伴着嘹亮的鸡鸣
推开咯吱作响的
带着两张红纸的木门
她离开家
怀里的木盆装的
是家人的衣裳
两位老人
三个孩子
都在几个月前
换了新的衣裳
（也不过是裁了旧衣重新缝的）
村边的小河
早已开始流动
她挥舞衣棒
打掉那沾染的灰尘和泥土
这些灰尘和泥土
被河流卷起
与那破碎的冰块一同
与那沉积的泥沙一同
一同被这春天的河流
被这奔流不息的河流
推送到渺无人烟的远方

三
她的丈夫叫做辛成
一个健壮的男人
只着一件短衫
肩上扛着锄头
眼中含着泪水
他同旁人吆喝着
同那些与他一般打扮的人吆喝着
走在这条他熟悉的路上
走向那块
他熟悉而又不熟悉的土地
那块
曾饱饮他的血与汗的土地
那块
他日夜耕作
却只是让他人腰包鼓起的土地
如今
他又站在了
这他悉心呵护的土地
这片现在属于他的土地上
如今
    他的每一次挥锄
        每一次弯腰
        每一滴汗水
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和他的家
春天
这是该奋力耕耘的时候
这片将被耕耘的土地上
散发着的
是自由与坚韧的芬芳——

四
那两位老人
都已年过古稀
他们从幼时便在一起
虽无血脉的联系
却胜过亲生的兄弟
他们曾在田间劳作
      在城中穿行
      在战场上流血
      在星空下露宿
      在饭馆里
          他们听着皇帝换位的经过
      在城门口
          他们听着起义军的口号
      在街道上
          他们看着那一间间老店的落幕
                    一家家商铺的成立
他们见过王公诸侯的战场
见过皇帝出行的仪仗
见过“洋货”的兴起
     炮火的光焰
见过铁皮车与大轮船的首次亮相......
七十多年的人生
让他们经历了太多
但是
如去年那般热闹
      那般振奋
      那般激动人心的场景
却是这兄弟俩从未见过
也从未想象过的
就连他们那颗老迈的心
都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自禁的狂跳了起来
在这原本人生的最后时光里
他们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
一种无可言表的欢愉
出现了
出现在了他们苍老的身体之中
出现在了他们混沌的精神之中     
出现在了他们疲倦的心脏之中
它们的身体再度年轻
他们的精神重归清明
他们的心脏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活力
这是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

五
三个孩子
相互倚靠着坐在炕头
他们才来到这世上不久
但在上一年同时出生
他们的未来
必然不会平凡
大二唤作“生”
二儿名叫“仁”
小儿则叫“国”
一位老人
正拿着一支“火把”
要放到刚架好柴的炉火之中
“火把”噼啪作响
温暖而明亮的光线
照在孩子们红润的脸上
老人看着那堆点燃的柴火
他握着那火把
轻轻地说
“孩子们啊，你们要像‘火把’”

六
春天
这是希望的春天
这是生的春天
这是一九五零年的春天
这是一个西北山村的春天
这是人民的春天
这是新中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