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外二首）

旭日只有在多依树*升起
才有花朵的绚丽
每一缕阳光，都在万顷梯田舞蹈

夕阳只有在撒玛坝*落下
才有火焰的寂静
每一寸余晖，都被一方梯田接纳

太阳漂泊一生，到了红河
才找到安居之所

它像一颗春天的种子
勤劳的哈尼人，将它插进泥土
若露珠在夏天的秧苗闪烁
若稻谷因金黄饱满而低垂
若温暖的火塘在冬夜燃烧


春日慢

枯枝在雨后抽出新芽
春光抚摸碧绿的芭蕉
山坡上有数枝桃花开了
两只白蝶追逐着隐入草丛
日子变得蝉翼般轻盈
多像少年时某一个黄昏
坐在藤蔓青青的葡萄架下
那时爱情还简单干净
父亲从绿油油的麦子地
直起镰刀一样弯曲的腰身
他身后弦月初升，虫鸣啾啾
母亲在柴门外举目眺望
煤油灯桔黄的微光里
粗糙的松木桌椅和饭菜
像她浅浅的笑容
平静又香甜


山色

风吹过竹林，松林
山坡上的几块甘蔗和玉米地
翠绿的波涛由近及远
隐入远山巨大的空阒
又从群山间奔涌而来
林间众鸟鸣啼，喧闹而清幽
又突然无声，直至下次欢唱
有的已永远归于平静
我相信，他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黄昏临近，桔色的夕阳一瓣瓣
散落在炊烟袅袅的村庄
夜暗下来，虫鸣升起
同时升起的，还有半轮月牙


*多依树、撒玛坝，地名，位于世界自然遗产红河哈尼梯田核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