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街的春天》

如果在北京，这个街巷就是
拥挤的集市，就是一个人在冬天
所盼望的下一个至少不冷的恋爱。
恰恰，这个如果就盛开在外环十三街，
恰如其分。这个城市，就是一个
被三场寒风和十次雾霾套上外衣的
风月场所。我十年前就进城打工，
在这里摆脱了一个残喘的流离失所，
那是夏天，阳光从四面八方照射，
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因灼热而欲逃脱。
我说，请耐心等到春天，花朵
花朵刚刚缝制衣衫，绝对不会这么热。
她说，好吧，就等到三月，
不是上一个三月，
也不是下一个。也不一定是十三街，
但一定是一个跌跌撞撞的少女，
被过往的冬季沉静了束缚了呵护了，
喂饱了。
必定以桃花、柳枝、细雨或润泽的名义，
走向山坡、沙漠和原野。
她说，若有归处，就是下一个春天，
就是十三街。但，不是我。

《在春天》

八达岭那边的山桃花开了
当然还有几天的冻雨阻挡了恋爱
柳树的枝条被风折断
当然还有一壶浊酒自我温热
那样的思念穷途末路
邻里淡雅的小妹出嫁到挪威
这些，各有快乐、放逐和忧郁
但总有相同之处，在春天

用萌芽的秧草记录来临的花瓣
还有一艘大船朝阳里启航
还有一个故人从沙漠里回来
医院的门始终开着
几个打架的回家又打了自己
一缕温柔的目光掀开他头上的绷带
我摸黑来到南池子看白玉兰
这些，各有话语、问候和失忆
但总有相同之处，在春天

南锣鼓巷躲避在熙攘里
一瓶洋酒就氤氲了整个后海
夜晚正好搭配最沙哑的男低音
搭配工地上高高俯视的片片灯火
读书人悄无声息
酣睡者却惊天动地
这些，各有悠闲、忙碌和痛苦
但总有相同之处，在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