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痉挛，是春天大地疼痛的样子
抽搐过的一些河流、树木、矮草历经灰暗或是死亡
一些老人开始哮喘，关节肿胀
必将有苦难、死亡以及诞生轮回人间
必将有雷鸣、闪电以及大雨、淋湿的野兽在路上
它们向着荣光奔跑，向着绿色与低回村庄的暮雾
最先感知疼痛的蚂蚁，来自触角之上蛰伏的春天
不要打扰燕子们低低的飞翔，它们正在讨论
怎样裁剪祁连山这边难产的春天

                             2

纪念一些繁花似锦的往事，不曾有过断指的疼痛
一些故事，适合用青稞发酵
再用些燕麦，我想这样或许能够飞翔。

我一边边，站起又有跪下
把柴门、栅栏加固，我怕它们倒在春风里
看不到疼痛过后，开在栅栏上的小花
其实不用默念一万遍你的名字
不用母亲的念珠，不用祈祷
小花，你已经加持了
惊恐中的野兽，遗孤村庄的诗人

                     3

面对，漫过巴丹吉林的春色
待产的乳牛、母羊还有黄尾鼠
一些灌木与矮草，它们一言不发
或许赞美是多余的。
杜鹃鸟的叫声最初是干涩的，夹杂着忧虑
旱獭不停的翻晒，惊蛰之后的担心
它们用静默之术，换来第一声炸响的春雷
一些急躁的人，骂天捣地的进出
他们奸污过雪山、河流和森林
假惺惺的诗人，请不要赞颂第一滴雨
不要做出结论背后的收获
疼痛而痉挛的大地，请把灾难放大
把仅存的粮食告诉走漏风声的风，告诉土拨鼠
不要定义，土豆和洋芋都是马铃薯

                          4

河流是流动的，有时会被水泥静止
纵使又能回归雪山，又能否被等待弱水的胡杨召唤
冰川是静止的，有时会被睡袋捂暖流淌
纵使又能回到冰期，又能否被大雪隐藏在从前
趁着杀戮之后仅存在赤裸之上的良知，自斟自饮的河流
作别灰烬与森林，趁着还有力气
让我拽住逃亡的尾巴，怀揣自私的使命
让母亲把我生在蛮荒，让我蒙昧愚钝
让猎人与野兽竞技，让我把他们刻在岩石之上
让文明回归青铜之上怒目圆睁的饕餮，让司母方鼎流淌出乳汁
让人心胆怯而又感恩，这疼痛因而痉挛抽搐的大地。

                         5

痉挛，是春天大地疼痛的样子
总会有雨水、鲜花盛开
总会有淋湿的小花，呜呜哭泣的森林
总会有些美好，遇见挎着河流与山岗的彩虹
总会有胭脂让我买到，捎给走出春天的妻子与女儿
总会找到措辞，痉挛是否可以用来修辞大地春天的疼痛
我不用修改，就像春回大地不用修改时节与复苏
或是死亡与枯竭，我不用修改这个措辞
痉挛，是春天大地疼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