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是撒向人间的白银

清明过后，十万株返青的牧草将奔向我
山野里的蒙古扁桃将开花
奔向我，火绒草奔向我
春天的羔羊奔向我
榆树、白杨、云杉和矮一点的灌木
也将奔向我，它们带着春天的痛楚
窸窸窣窣的
——奔向吟唱春天的诗人。

这样的时刻，我动情于这扑面而来的春雪
动情于白杨的饱芽、嫩绿的小草
动情于即将下足奶水的母羊
动情于水湿润了大地，传来久旱之后的一次呻吟。

 我动情于这春雪，她就是撒向人间的白银
像银粉玉屑般落在河流、山岗、丛林
以及屋顶的瓦砾上，闪烁出
白银般细碎的光芒。

我同样动情于这熙熙攘攘的人间
动情于爱与被爱，死亡与重生
动情于一次收获之后的喜悦
动情于人与人之间
捎来春天的问候，动情于耳朵
还能听得见，雪水河开封时
流淌出春天的舒缓来。

 我也将，动情于这短暂的人生
动情于成熟的事物带给我的空虚与慵懒。
我动情于在春天的复活
等举着长喙的啄木鸟飞来，动情于它啄响
整个春天里森林苏醒的巨响
像啄着我和你多年以后
未具姓名的墓碑。
我承认.我动情过的
同样适合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