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术

初春提前递出雨水的名片
树枝的沙沙声。恼人的小情绪
如水草缠绕湖山的脖颈
交出你身体里的水——
提前透支一条河流的命运

在江南，没有一小片干燥的陆地
给苏小小的爱情栖居
我们用湿漉漉的身体拥抱彼此
东风轻轻一吹，就融为
冰雪吐出嫩芽的江河


石梁河小夜曲

黄昏的故乡才是真正的故乡
如一只白鹤伫立在河边
和这里土生土长的亲人交谈
鲫鱼跃出水面，在游子的梦中
持续扩大乡愁的波澜

春风推开云层和冰雪。河水哗哗
是捕鱼人身上脱落的银子
父亲放好双桨上了岸，稀薄的月光
和《在希望的田野上》正从
他的渔网里一滴一滴漏下来

水鸟的叫声推开了眼前的黑夜
河畔的空气里飘着父亲的烟卷
一首老歌、鱼腥以及青草的花香
回家的路上，一排排新鲜的脚印
烙印在二十年前的某个春天

暖风中的黄昏

牛羊入圈，咀嚼春天

咀嚼乡村的黄昏

老槐树下抽烟袋的村支书

牙齿不多，说话漏风

正在谋划乡村的小康梦

不久后，一条水泥路将从

他漏风的嘴皮子底下穿过

三三两两的星辰，几只飞鸟

气喘吁吁的拖拉机与河滩上疯长的青草

构成暖风中的黄昏

人们从不关门，院子里的灯盏下

男人们大口喝酒，谈论到广东打工

在女人的责骂声中，窗外已星河通明

像少年们深夜苦读的远大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