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与兽（TD）

1.
森严的牢狱困住了心灵
所以为平凡而咆哮，而悲泣

故乡是铁索
冰冷坚固令人无法逃脱
黑暗如此辽阔
刺破瞳孔
保留血迹
仰首远眺的姿态暂且不变，却连
偷望一眼的缝隙也没有

城邦，在远方高地矗立
乌云无力奔跑
拒绝狂躁的风，呼唤
而无声乃至暗夜
置身荒野，星光惨淡
却是人世间洪流
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卷走一切生命与幸福
许多人不曾来过也难以抵达
可总有人安心守候，从未离开

2.
突然想快乐，从内心
最深最隐秘处开始
不用告诉任何人
在冬夜冷漠的月光下，踩踏泥土和水草
安静陪伴湖岸
映照从前那个不安分的夏夜

听风吹芦苇已枯黄
属于甜美回忆的是飒飒声响
野鸭群居于湖面私语
时光难熬总会过去
每粒种子都不乏勇气抵抗寒冷
所以再痛苦也要让自己快乐起来
再悲伤也还不忘轻轻哼唱

快乐多半源自于想像
在稻田里奔跑，在山岗上呼喊
与牛马同行，与猫狗说话
快乐叠加总也比不上
一眼、一笑、一句问候偶然生发

这世界似乎了无人迹
传说惊悚
幸而有月光作伴
它长于抚慰灵魂
请告诉每个臂膊满抱的夜行人
不能败给孤独
即便是在黑暗与危险之地

可也许真的有人来过
什么季节？其时
芳草凄凄，夜风清凉
尚且青春年少（?）
一个人面对另一个人
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温暖而辉煌





3.
再也不许落泪了！也休要喟叹
使敏感的心坚硬一些更坚硬一些
消失的、毁灭的、逃亡的
所有一去不回的，无须挽留

丢失了沉默的人啊！
你想纪念什么？四月将至
鲜花没奈何地开放
必须以繁茂的姿态迎合季节
将自我遗失于群体
个性趋从于常态
喧嚣时就该快乐，不是吗？
笑脸才是花花世界的象征

温度适宜，肮脏的天空浮着些阳光
（阳光啊！阳光！）
相爱的人似乎随处可见
那么祝福吧，为幸福太脆弱
为承诺轻盈得如同流云

确实有香醇气息撩拔神经
闭上眼睛，你何苦偷偷地深呼吸
渴望蜕变成侧耳倾听
可不能随意敷衍
惊慌后马上逃避
友人期待着一场暴雨降临

春天瞬间就会离去
像丛林忽略掉了斑斓的猛兽
祈祷落空，四周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只有风小心地吹着，吹着
可惜吹不散雾霾与腐朽之味
所以遥想着蓝天下的原野


4.
孤岛上看落日
海洋温柔叹息，茫无际涯
蓝色代表悲凉或者重生
那些跳跃的静止的
天空以上地底以下
不过是深蓝里的漂亮幻影
林木饱受摧残
存亡且由它去，譬如礁石
浮云生发以及流散
只是因为那一轮红日吗？

寂静扼杀掉睡眠
有人在夜色中行进
背景乐无端搅乱思维
给幻想一记耳光
让贫穷者冷静，让富有者羞愧
总有一天都会改变
连同这漂浮的岛屿
世界终会沉没于海洋
而海洋，只能期待新生


5.
想要为你唱首歌
在万物寂静的时刻
暗夜笼罩湖面
像内心奔腾的快乐
想替山川抹上一笔亮色
为所有的言不由衷作解脱
没人敢于拒绝做衣冠楚楚的人
谁又不是泥沙苟存于江河
想轻轻哼唱一首歌
哪怕只有野草浅浅地和
站在坡地上四顾茫然
把想念当作一种获得
情绪融合得多么绚丽而奇特
此时唯能送给你一首歌





6.
从未被抚摸的孩子
会在噩梦中惊醒
树荫蒙蔽下的草丛
要努力挣脱出那片森林

向往阳光是渴望成长
追逐清风则无视行程遥远
美好季节永远逗留在远方
因此鼓励孩子放任想像

然而怎能放任？
天空之城盘旋着巨大的
模糊的影，吞噬梦想
让所有歌声困扰于悲伤

世界偶露狰狞
独裁者没有温情的一面
为此它放出春天
编造着万紫千红的童话

所谓态度真的重要吗？
懦弱抑或勇敢
飞翔时目光必须朝向远方
可远方又是何方？






7.
寥寥数笔怎能勾勒出
心中的大好河山
三言两语无法表达对
绿色小城的向往

阿尔卑斯山脉与蓝天是挚友
亲密伙伴似乎总在窃窃私语
大片小片冷杉树围绕着野花丛
孤独的战士啊！你可曾
陶醉于异国他乡的美酒
你是否惊醒在无边的宁静里

挣扎
像巨大冰块遇见初春
拒绝归来的理由不问也不说
沉默或者是唯一选择

而你，只是一个路人
早晚会大步离开
像最灿烂的花
需要安静随风坠落

对山川无言，听凭自然安排
沉沦在喧嚣海洋里
停止乞求
你早已疲倦不堪



                                             张正义
2015.2.16-------2015.3.12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