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动力总是和人们缺少的或者遗忘的东西紧紧相连。”
                                                       ——卡尔维诺


“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
我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年轻人没有理会我父亲的询问。低着头，把被褥铺开，淡雅的蓝白条纹自然变得平整，颜色干净，像我父亲的声音。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里，过道还硬塞下两张钢丝床，有一张寝具堆成了小山，橘红色的傍晚就照了进来。它们按照一定的角度，开始融化物体。
在夏末，我们氤氲了一副模糊的油画。    
那是还有火烧云的年代，也没有那么多高楼，我经常能看见窗外挂着一条红龙，在父亲无端的发难把我拉回现实之前。          

父亲老实了一辈子，对我都没有发过几次火。他缓缓躺下，闭上双眼，也许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回答。
年轻人32岁，跟我同龄。
他不用住院，每天按时过来输液。输完后，就离开。
直到开始呕吐。                   

他收拾完床铺，依旧躺下，等到他的父亲提着一碗鸡汤进来。
“再喝一点，把吐出来的补上。”
年轻人和他的父亲侧倚着背，坐在我的面前，呈现出一个完美的钝角。
他端着鸡汤喝了起来，他的父亲开始低声抽泣，却不敢用手擦拭。     

昨晚，我头疼难忍，竟然想到了他。
我以为会像小波一样死去，奈何沙发靠背隔着墙，造成了一定距离。我很久不再睡床，在告别那些钢丝床以后。                 

我开始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窒息，甚至还想摆出一个造型。
在深不见底的夜色中，我离我父亲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