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在田野
还是绿苗的时候，
一种春天黑色的泥泞，
正在夜雨里    
缓慢地抽芽。

微冷的细雨，他回想起
曾经在窗外的细柳上
欢快鸣叫的黄鹂，    
还有暖沙上那只贪睡的鸳鸯。
这些温暖的徜徉，
隔了这么多年，至今
还在他的内心，呢喃着春天。

舟上，满头白发的人
正张望着江边。
昨夜的梦中，波光粼粼，
江面涌动着月光，
一只飘然的鸥鸟，
在他恍惚的梦中鸣叫。

醒来后，他分不清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梦：
是那个正凌绝顶的青年，
还是随舟漂流的这具躯体？
而那只沙鸥，也许是    
多年前他看见过的白鹭？

他决心祛除这无用的踌躇。
在多病而疲惫的清晨，
他趟渡过春天的薄冰。
返身，提着赊欠的两尾江鱼，
一路匆忙，为舟上饥莩的妻儿
羞愧地去熬救命的鱼汤。
    
    
                                 2021.0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