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观察一个垂死之人

你如何观察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
你如何仰望一片从天而降的雪花
你如何在飞机或高楼上俯瞰下面来回奔波的行人
你如何想象发生在一个完全陌生之人身上的故事
你如何想象自己骑着骏马疾驰穿过那个大草原
你如何想象自己躺在小船上随着水流飘荡
你如何执迷于停在某个山峰上宁愿待一辈子也不愿意离去
你如何痴迷于在万籁俱寂的夜晚竖起耳朵偷听另一个时空的声音
你如何于某一刻在镜前或其他地方愣住并疑惑于自己为何是这个人
你如何睡前或醒来躺在床上时感慨自己的生活为何成为这般模样
你如何拿着书本心不在焉地翻页
你如何咬着牙根合上你不愿合上的书本
你如何靠近并拾起一件闪着光亮的物事
你如何为一件干净的物事拭擦你心中的灰尘
你如何在一个沉默的人身边自然地坐下来
你如何终于找到或发现坐在一个人的旁边不说话的幸福
你如何抚摸自己和他人的皮肤
你如何握住一只冰凉的手
你如何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开门
你如何平静地关上你身后的门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就如何观察一个垂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