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破开胸膛
掏出那颗红心苹果
放进河灯中央
推入水里。
然后怀着空旷的身子等待
远方的秘密涟漪
是不是会从上游邮来 ？

等

池塘深处
荷花已开
三十个日夜
九千鸣蛙声
等一个少年
踏风而来
拴马客栈
是谁
是谁将星夜洗白？
好摇着小船
采撷
空中莲蓬
是谁用石桥连接过去
用神话诉说未来 ？

假如

一片云，追随你的影。
脚步迈过石阶
我就印上苔藓
手儿抚过发尖
我就印进鸟儿的歌声
追随你的脚步，
是鞋带上的一颗苍耳
挂着故乡的拳拳深情
如果将我踩入泥土
我就长成一棵大树
用身躯遮蔽风雨，
还有倩倩的身影。

值得怀疑的生活

从照镜子开始，
打领带、蹬靴、修剪皮毛
一如既往的娴熟

今天，他演一个胖子
将过度的肚子
塞进西装
裤腿有些肥大
但不沾一丝泥巴。

他捋一捋胡子
犹如一樽神，
他坚信自己是一樽神
尽管关于无神的论调
已经传开

他坚信，一樽神
尤其是一樽神。
有时是骗子模样
有时是小丑

他圆鼓的脑袋
过于沉大，
只因神经毒素
在大脑皮层 乱窜
如同一只山羊
遭狼追逐。

我想，一台戏 一个人
一把口琴
诸多角色

成也主角，败也主角。

而流转，
流传是一种艺术
艺术——
真真假假  虚虚实实。

黑是一种白
而白，
是红中透着灰色的恐惧
是啤酒杯里的蟑螂。

你信仰你的神
胜过你的命。

也许，你知道
狂热，是一种病。
有时跟鸦片相同
即使毒品
或者宗教
你也愿用沉沦，用堕落
用羽毛去追逐——
一场不会终止的
死亡之宴。

没有帮凶，没有同谋
这桩事先张扬的
凶杀
于最后一刻 
泉涌。

隐痛或投降的大多数

不必说，
靠幻想维系江山
并不牢固
近两个月来，胃已揭竿
伙同联盟
反抗我的统治。
在身体的国度
镇压不是办法
只能靠疏 ——
罢了罢了，为了和平
我也只能投降。
因为，在生命的领域
唯有健康最得人心

受刑，悼烈士

—— 一位音乐家的命运

你割一刀，他割一刀
如还不解气，
把这喉管也割了去
不过要小心，它在晚上会唱歌
或哀，或挽。

翻烂档案
细数罪行
竟找不到一项说辞
最后只能说她是“反对派”
后来一位狱卒回忆道，
她罪就罪在太会说、太能唱。

来自伟人的教导

——“独弦哀歌，以卖名声于天下者乎？”

众人皆默。
黑夜将气氛弹得
有些沉重，
白乌鸦也黑了
树木移动着身躯
寻找坑位。
我们坐在火堆旁，
哑细的喇叭——
传来喋喋不休的训诫
说什么胜利就在眼前
说什么牺牲——
接着是一阵琐碎的沙哑
风险些吹断了讲话
声音变得弯弯曲曲
波浪似的排排抖动
我们这些人个个瞪大眼睛
企图从中看出一艘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