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混同于一只麻雀

把自己混同于一只麻雀
在一年四季里飞
飞得急促和失落，飞得自由和欢乐
飞过一座座赤裸的山坡
飞过一条条明亮的河
风雨喧嚷。一群麻雀恰巧飞过
它们是一道光
尽管洗不掉身份的灰色
它们是一行碑文
含义简单，几乎没有尘世的因果
它们在墙头上落下
经常关注院子里古老的生活
它们叽叽喳喳
但都是最质朴的诉说
它们的一只，如果不幸
被弹弓弹出的一颗石子击中了
就变成一枚树叶
回归到泥土的心窝
但我总是于心不忍，偷偷藏起一根羽毛
陪伴一个瑟缩的自我
当我看到一群麻雀四散飞去
经历多少风，多少雨，多少雪
多少泥泞和坎坷
无法言说的爱，突然就
很多很多。我只是麻雀里的一只
但不知是哪一只
更不知自己经常出现在哪一个季节
哪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直到某一天，在荒丘上，在一块石碑前
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字在看我
它的眼神是麻雀的
它的笔画是麻雀留下的
它的平衡，它的神韵
是麻雀正在寻找的
傍晚，我从故乡的边缘快速跑过
像一棵野草被风吹着
像一记钟声
在岁月里用固有的节奏传播着
我多想飞得更高些
把血液里黏稠的杂质抛弃在低矮处
把天空的碎片随风撒落
让留在山坡上的孤独
突然变了颜色
我也想飞得更低些
和心跳的距离近些，更近些
和河水里的游鱼近些
更近些。和尘世里的每一条路
近些，更近些
因为院子里的生活
我生活过
故乡的每一处细节
我经历过。只是季节的轮回
只是寒露和霜降
还在前面等我。我要继续向前飞
哪怕最后成为一枚树叶
成为冬雪里的一根柴火
向白雪皑皑的人间
缴纳一点力所能及的光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