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太平不易之年，金风国庆之月，天高云淡之日，欧阳某人受邀往某乡义诊。此乡者，古突厥地也，多战场，民或耘新土，辄见残骨。而人多不怪，应手弃之。此乡土壤肥沃，作物皆硕大肥美。乡人云“我处水土上佳，非独稼穑，水亦甘甜。”遂饮深井水烹茶，果较他乡甚异，清冽甘厚非常。此处向南三十里即有古长城也。复记新唐书云：……诸君经年乏食，而忠义不少衰，吾恨不割肌以啖众，宁惜一妾而坐视士饥？乃杀以大飨，坐者皆泣。巡强令食之，远亦杀奴僮以哺卒……初杀马食，既尽，而及妇人老弱凡食三万口。人知将死，而莫有畔者。城破，遗民止四百而已……遂作此篇。诗曰：

饮马长城窟，水甜马踟蹰。
打马过城关，行道冢塞路。
君不见秦家征夫筑城死，汉家戍卒踏秦骨。
秦汉经行二百年，二百年来无余水。
饮马饮兵始凿井，兵马凿井同漕饮。
井泉深下几十里，一里能容一百死。
秦关汉道远中原，围城三月水粮绝。
戍边屯垦犹尚可，征战日久人互食。
父子相刃脍，夫妇无话别。
先食老并弱，何惜黄发儿。
非军辄圈排腹空，男女不耻皆袒露。
瘦人喂作肥人肉，肥人旋充军卒腹。
无需椒料摺腥臊，但得腹饱能举朔。
垂髫翁媪肉柴老，鼎烹出油调羹厚。
知死莫若生，老幼无人哭。
君不见邻家有女十六七，身娇质弱好颜色。
双乳璇做馄饨馅，人皮顺风扯空旗。
谁言生男不若生女好，男女一般不使老。
男体狼犺迎刀箭，女肉香滑好烹炒。
唯余人头不余尸，人血任流山土湿。
试看塞外秋何艳，燕脂无故不凝紫。
饮马长城窟，水甜马行迟。
君问此处水甜何由尔，请君阅我长城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