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如四季
我五十八岁的年龄
比去比来
仍与藏着回忆与怀念的秋天帖切

我的春天是一枚床底下的鸡蛋
那时，我憎恨公鸡的啼鸣
与不会下蛋。据此
我从母鸡温顺的声音里
翘起了做贼的胆量与智慧

只是那枚新鲜的鸡蛋
在火坑里发出一声爆响的时候
我悔恨这个春天
不会把握火候，总是来去得那样
火燎火急的

父亲和母亲
肯定是不合格的警察
他们每次面对聪明的“小偷”
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做了更高级的“贼”
直至突然的某一天，跑出来一些
毛绒绒的小生命的时候
我沮丧地感受到，我的春天
原来是那样残缺与不完满

于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小路，趁机
撞进了我
独木横河
与拾级而上的夏天

只因为重复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
到致我不屑细数的步梯，在这条小路上
变得同样瘦小，而又无比漫长

好在有一种回家的心情
一直陪伴在我
整个夏天漫长而又崎岖的路上
我于是寻找到了一个充分的借口，用以解释
我无数次重复却仍乐此不彼的理由

如果藐视过那些生命河面的波涛
横河的独木，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

在固执地行走的那些独行路上
我继续不断地寻找着
那些矮矮小小的温暖，用以感动
我看待人世的眼睛与灵魂

最终没有藏住的
是小心翼翼地游走于我骨质深处的
那把五十八岁的
带着些许锋利的秋刀

那把胆怯的秋刀。最先的时候
只是试探性地碰了一下我的牙根
发现竟与我有着某些同宗同姓的渊源之后
便有了一些肆无忌惮的举动

细于针尖的银芒
鼓捣着我背部的神经
造成的相互争吵之中，过滤出一些
与爱与诅咒有关的甜言蜜语

直面三分之二的谎话
与三分之一的等待
我得到了一个饱满的句子
用以领悟
以一种疼痛
治疗另一种疼痛的澳义

秋之时日，长短不用去估量
落叶自有落叶的洒脱
枯枝自有枯枝的思想
至于那只不听使唤的熊猫
还能否在洁白的积雪燃烧之中
摘下那片仍然翠绿欲滴的竹叶
那是冬天以后的事情

我于秋天的当务之急，就是不去谈论
与冬天有关的任何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