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避暑山庄
文/蔡力平

山蚂蚁走过的皇道，有上好风水
金丝楠木殿的香，六里外
先滋肺再润喉
一次二次，第三次谢完龙恩接过圣旨
大臣尚有七分中气，听命

澹泊敬诚——
康熙墨迹不旧，后帝几道圣旨又薄又凉
一说起在此签下条约的不平等
我会替失地冒满头大汗
一想起咸丰到这里避难而不是避暑
三十六景躲进烟雨楼，冷飕飕
一个激灵

护卫皇恩的城墙上，多出正午
和另一个我。相距几百年不至于认错
我们不敢俯瞰是因为蚂蚁
正在俯视我们
他露出獠牙，替一个朝代狩猎
2021.7.12初稿
2021.7.29修改


游乌兰布统将军泡子
文/蔡力平

我和乌兰布统
隔开火铳一次致命的瞄准
泡子，不断弹出硝烟

重现古战场
那柄长刀那件战袍，让我辨出
最霸气的那张脸——

将军何等威风，以一匹
不死的战马
继续统领他的兵士和塞外的亡灵

我不敢同佟国纲对视，甚至不敢
看雕塑第二眼
花30元，乘马车离开

泥泞十分钟，颠簸葛尔丹的败走
绿水里的倒影
沉寂几百年，终于追上来

康熙的龙椅，晃了晃
2021.7.8初稿
2021.7.29修改


坝上草原，我走近孤独的树
文/蔡力平

那棵树，独自托起
草原上的天
我走近他，想帮他扶正
白云旁边那点蓝

为此，我用力掏出体内
这把老骨头
擎起来
高于任何想法

对面坡地成片的白桦
孤木不成林
我知道，他们在自己的
叶子上深呼吸
谁也不会关注谁

我离开我的团队，百米内
独自旅行
超越身外之物

这同我喜欢草上放荡
无关。和我骑一匹
赖在原地的马
亦无关

放弃与一切为伍
眼睛眨一眨，等于甩掉
一次光

眨第二次的时候，耳边
有风提醒我——
小心，有耳边风
2021.7.8


山海关老龙头戏海
文/蔡力平

去年去的嘉峪关。在悬壁长城
数完旌旗辨出南北
掐指一算
离山海关不远
就在老龙头汲水的地方

今天终于入海了。沙滩知道
双脚的深浅
我打湿的裤兜
有涌浪，也有渤海

坐上礁石发半天呆
比我更呆的
是西阳
不肯移到东面
不肯为天空为我多腾出点下午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乘老龙头再喝水
我把长城
属于山海关的那截，扛回家

一条趾间绕来绕去的鱼
迷路了
2021.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