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像一条白练,固执地流向远方;
风中,鸟雀收紧翅膀滑向遥远的亮光;
山峰,由近及远,渺小成模糊一线;
河边的青草枯了,远峰上的乌云秀了;
野兔朝透出光束的方向小心穿过原野,
它用最大的耐心绕过捕猎的绳套和兽夹。
依旧在黄昏,我走过那条熟悉的山路,
又遇见年迈的老瞎子——
很多年前他的眼睛能看到世界,
可脸上挂满了忧伤;
他再一次激动地赞美,
远方,那一束亮光!
顺着他的手指,
我看到了树杈上的橘子,
绯红的橘子,像去年檐下的灯笼。
但灯笼,早已熄灭,
此刻,正久久盼望,
远方,那一束亮光。
初春,风还夹着寒意,
却把河上的轻纱揭走。
于是,就看见河流带走落叶,
像秋天的几块伤疤;
村庄上空的炊烟,
生而又死,死而复生。
世界哦,原本是一张黑白的照片,
声音多余,色彩多余,矫情多余,
一如深夜的花朵,
凋谢无人过问,盛开何须赞美!
蛰伏的小草哦,静静期望,
远方,那束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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