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泉墩（外二首）

时光送別了一茬一茬老人
它们，一如先知
团墩、黑山墩、鸣沙墩、四方墩……
互传媾和的消息

金泉墩，戍卫大西河的那一个
也是见证白亭失守的那一个

先在它脚下捋一抔草籽
又抓了一把浮土掂量
古老的气息还在
我坚信，夹缝里迸落的火烬里
定有一粒韬光养晦的良策

我绕墩一周后，坐下
端详狼烟的高，骨殖的低
它看守的河流已干凅
它睥睨的村寨遍布炊烟

老沈，欲爬上墩顶眺望
一股复仇的风将他撂倒在地
他啐了一口唾沫，又撒了一脬尿
总算把一桩杀戮平息了
然后拍落尘土，悻悻离去

当别过汉唐的烽燧
战事不会收尾
风裹挟草籽，留驻西河
我知道，墩下新萌的种子
都是被遗忘很久的兵卒
2021 05 16

★过岔河子林场

本想邀约家园的风一同来
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雨
算了吧，今天
我携一壶水穿越

沙枣花怯生生开着
去年的果实依然不离不弃
红莎、老鼠瓜并不觉得自己卑微
红柳丛共着艳丽旳红盖头
——岔河滩的新娘

天上，数百头羊在低头啃草
树下一只野兔抬头张望
它多想跨上羊背
大西河撒满它最爱吃的青草与沙枣

原本我俩来岔河子是晾晒孤独的
相比它的缄默与空旷
大片沙枣花的喧闹
沙枣的矜持，鸟兽的宠辱不惊
我的孤独
压根不值一提

挤挤挨挨的蒿草，不与梭梭试比高
星星点点的羊粪
鼹鼠待在刺猥洞口相安无事
莱菔闲云看护下的岔河滩
更像北方的美丽传说
2021 04 12

★玉化木

年轮被收藏
树龄成了考古难题
一堆丑石
阳光下被评估身价

闲云动了恻隐之心
石梅花开半夏
无论陪葬者怎样默哀
树不悲不喜
2021 05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