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得知他走了
半天不说话

我知道，父亲的父亲曾为了一点口粮
东家借西家扯，甚至讨过饭
父亲也曾吃过野菜、麸子粑

我看过的书中，少平上学时只能吃黑面馍
而我出生到现在
过着幸福的生活

粮食，永远是父亲心中的主题
欠收与丰收，饿肚与饱腹
是个划时代的记忆

历经劳苦、饥饿的老农
没有谁比他们更懂得粮食的珍贵
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温饱的来之不易

那年父亲到镇上卖粮，四伯留他吃饭
回来说他家的电饭煲太小，碗也小
盛两遍饭就见了底。是啊
父亲是饿怕了吧

父亲盛上一大碗热腾腾的米饭
端到堂柜上，放上筷子
深深弯下身
沉默

他走了，真的走了，去了
另一方稻田。却又永远
鲜活。一如青秧
扎根，“发棵”……

我想，父亲还会常常见到他
在蛙声一片的稻田里
在一碗晶莹剔透的热饭中
我也会见到他，于每年金秋丰收的喜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