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酒从天空洒下
天空依旧是那么蔚蓝。清醒时春天和人群都已悄悄离开
接着,是由外而内的闷热、唐突、愤懑和自忧自虑
一切又宛若回到洪荒,山川河海不被美化,暴烈和冲刷并存
你仅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对着无人共举的杯具
以毫不晦涩的方式叩问神明。眼看它凭空注满,惊讶它
险象丛生。再没有更多人看到这一刻的坐享其成
转角即创伤,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合眼再开后酒不是酒
摇晃间,一再忘记旅行,一再打量背影。此后你将酒哲学化
对撒手人寰的故人置之不理,只是永恒地颤抖着写道——
沿着河流慢慢走吧,酒依旧会在朗朗乾坤
不停洒下,而天空依旧是那么,那么的蔚蓝
Ⅱ. 酒过三巡,或流浪
长廊闪烁,飞鸟隐没于夜色。酒过三巡后谈起一些哲学命题
仿佛投身火热的山丘:存在与虚无,或者拾阶而上
畅想悲剧的诞生以及酒神的狂欢。一切不可避免地带来分裂
于是我们在虚构里找到存在:为了在复杂中取得宁静
我们在浩荡的夜色下,虚构并且赞颂各自宛若黄雀的命运
后来我们同样在虚构里感到虚无:为了避免死于非命
我们翻山越岭,却在举杯畅饮之前就忘了来时的路
谈论已不重要了。此时此刻信仰仍在发生
酒神的凝视撕破时空,星辰的眨动渐渐被掩盖
你知道的,没有人愿意被放逐于灼热的胸膛之中——
它们又来了。我们到底,在为何而战?
Ⅲ. 失控
被错觉包围,虚与委蛇后答案变相遥远。为了远离
你频繁说出枯朽的现象,数不胜数。你不感到一点儿奇怪
前有古人后有来者,酒中萦绕的是一个冰雪世界
至深之处是泥水一片。但我不会对你设防,被错觉包围之后
你依旧温暖。在角落和在中心,在天边和在眼前
伤感的目光都会闪烁,每一朵花儿都会化身轻松的云
你是我我也是你,距离因为具体而更遥远。当我们
放下肉体,从江边摇摇晃晃地返回
时间以失控的形式存在:凌晨三点三十六分
楼下宵夜档的瓶瓶罐罐忽而坚硬
忽而柔软,此时我像是醒来——也像是失眠
Ⅳ. 在酒深处
祥和的夜色透露阵阵风声,沉默许久之后,两杯酒
被落叶唤醒。我们莫名开始怀旧,忽然看向天空
天上的月亮比水中圆,水中的泡沫比杯里浅
空中楼阁存在吗?乌托邦又如何?呓语和呓语成了矛盾
唯有淡黄的玻璃杯中结出形而上的水晶。反反复复
和书写一样,令人纠结。瞬间,会分割出数种不同的
心灵震撼,相对是相对的,我们从不怀疑苦难之外仍有苦难
一次又一次对抗、挣扎、逃亡,无论是否被迫
尝过鲜血的人才知浓甜后的苦涩。忽而听到一声隐秘的话语
你说偶尔喝一顿酒是必要的,懵懂后小心翼翼地让泪淌出
——才能更加真切地看见灵魂,及其反面
Ⅴ.今夜将说出什么
大病之后你滴酒不沾。你执着于山,或者是一种
叫作山的信念。你时而承认你化身石头,时而论述你是
山中最古老的那只蝴蝶,时而大吼大叫后耳清目明
说幸福的人们正穿过你的经脉传播欢乐,你将会坍塌,无畏坍塌
无数次了,见怪不怪。不过是为昨夜摔碎的酒杯
添上后人,用崭新的液体洗刷昨日的灰尘
庞大的天空下你我再次对坐,突兀,却不惊奇
你用幻觉将我包围,当我将滚烫咽入喉咙
敦厚,氤氲,美不胜收。你执着于用语言点缀夜色
——你说雨会下的,无论你在哪里
你说雨会下的,无论我在哪里
Ⅵ.魂归故里
天空依旧是那么蔚蓝,清醒时你和春天已然离开
是的这是虚无,是的,悲剧再生。迷失、惆怅、叹息和自怨自艾
你消失后混沌一片,我还有什么可以贯穿一生?
但意识到你所谓的坍塌已经为时过晚,如果还有什么可以庆幸
便是大山深处仍有关于你的许多细枝末节。当我举杯
世间草色荒芜,无人可对,连飞鸟也无情嘲笑我脱离队列
当我软绵绵地摇至山中,一场虚幻。凝视四周犹如凝视深渊
你只刻下一行草字:从故里来,回故里去,朗朗乾坤,酒仍会洒下
该来的终将到来,一切不可避免。我惯性争辩——仍有事物可以抵达深处
譬如夜深人静之时,灯火和酒水的色彩保持一致
咽下和写下的如出一辙,我们在语言中举杯并自我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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