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伐木者啊
可否将丢弃的树桩与我
保留它粗糙干裂的树皮
裸露的带着浆液的年轮
带着树弥留的生命

当我膝盖以下埋进土里
我就将收藏的树桩交予木匠
“还请保留它们的生命”
我如此恳切请求道

这是一个粗糙的
从大自然的密林之处获得的代步
晴日里，推出房门
一同在阳光下慵懒
我写诗，让往事混杂泪水
一同滴落在诗稿及轮椅上
而它永远安静
只让嫩芽在粗糙的树皮下逐渐生长
蔓延、缠绕

暮色下，推入黄昏
我不再写诗，不再说起往事
而它依然安静
只让枝叶枯黄，再捎风带走
我与它
在生命的年轮中浸泡后
逐渐腐烂
像年久失修的木门
像合上就不再开启的双唇
像每本书最后一页的记号
完
——二零二一年一月八日 · 蓼白《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