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老人
伍晓芳

大蛇皮袋与她矮小的个子极不相称
却与她身上的破旧衣服浑然一体
浑然一体的还有污迹斑斑的口罩
——那是她上车的通行证

她趔趄地上车时
旁边座位上的孩子走开了
她以为是给她让座
脸上露出谦卑而感激的笑
当她偶尔与一个姑娘目光对视
姑娘迅速把目光移开了，她也迅速低下了头

她一直安静地坐着
像地上的那只蛇皮袋一样
车子在一个站台停下
戴金链子的男子狠狠地把地上的蛇皮袋踢得老远
这个一直安静的老人突然暴跳起来
把所有的脏话砸向那个下车的男子
像扔出压在她身体上的一块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