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10首）   
作者：赵焕明                          

1、司马光

面对先生，就面对华夏一个姓氏的渊源
一个司马就把中国数千年的
人物，风云，以及兵马和狼烟，都液化进了
一部心血里

一颗星的划落，带走的是世人的敬仰
您把名字，以及把整个的自己
交给了峨眉岭上，交给了央央的华夏大地
一座碑，一截风水
铸就成了一种厚重隽永的大汉文化
在多少次盛衰兴亡中，您的每一个标点
让雪，鉴与往事；让风，资于治道

雨泽江河。其实，一部《资治通鉴》
所溅起的文涛墨浪，远远溢于
一座涑水书院之外
娥眉岭的寒露，冷却了多少科举制度
翻阅您的文字，细读那些深处的宫墙，墓地
可醒来的却是沧海，千片红瓦的万种气宇
晓风冷月中，都是一声叹息

您安静了，您却把一些不安静的文字，甚至
把一些不安静的风雨雷电，留给了儿孙
千百年来，余庆禅寺的香火，依然袅袅不断
来去的人群，缅怀不绝，祈祷不止
三跪九拜中，把您的思想，把你的灵魂
正在一字一句地，搬往“大运”高速

2、鹤鹊楼

品一碗杏花村的竹叶青，一座楼
一段历史，醉了
骚人墨客醉了，王之涣，醉了
摸着醉意，一级一级地攀登

西为华、东为夏，鹤鹊楼
一个坐标的中点，矗立千年烟云的沧桑
风的往返
带来一种辽阔，带去一种旷远
仰望，拔地而起，将一种兴叹直插云霄

默注鹤鹊楼的镌刻，诗因楼出，楼因诗名
是楼的檐角，那奔放的欲望
在展飞着诗人独步青云的风姿？
还是诗人的满怀豪情，在激发着鹤鹊楼的
横空出世，以及高瞻远瞩的胸襟？

一只鸟飞过，千百只鸟飞来
带动着云彩的涌动，诗人的墨香，滴落
黄河，惊龙腾空，尽情咆哮着
登高一级，再登高一级
天的尽头，远山、星河，都在绵延起伏

3、普救寺

香火之处，古朴的钟声，越过山门
敲响一部古典，敲响世代经久的爱恋

西厢绿荫，东厢倚杏
一些故事绕回廊，至飞檐翘角，回音在
莺莺塔，颤如蟾鸣，低语禅音
忽然，唐风起  ，隔墙花影动，心如醉

一种“白马解围”的缘分，神秘地
在梨园深院和书斋院之间，穿插一份恬静
每章每节，每回每折，句句情愁红雨
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处处厢锁绿苔

一段墙的幽深，一棵银杏的枝繁叶茂
诉说着爱的转角。一滴露，打湿一株小草
一朵小的芬芳，深入泥须，飘向云朵

4、登观音山 

一个由衷，踩中久仰的福祉
踩中，一个逗留，一朵祥云的降落
观世音的大慈大悲，佛光
点燃了，千百年来的不息青灯

透过雾霭，仰望那熠熠不断的香火
大悲殿的木鱼声，由远而近
脚下的石子仿佛在动
身边的露珠，也在静静地
一颗一颗地滑落

山路盘缠，一条白练弯曲而上
可那是，观世音菩萨丢给我们登高的
彩带啊
曲径通幽。看破，看透，看空
漫漫红尘里，草木无尽

雾在移，水在流
鸟在鸣，花在笑
路在脚下。问烟尘，何处是止境

5、深入

一道弯，又一道弯过去了
佛教如路
我在一种经卷，在一种净里深入

我多想，掏尽浮尘杂念
在鸟声滴落处，用那花草间的露
净手，净脸；净肺，净心

一路走来，我的步子满是虔诚
浮云在俯首
清风在拐弯
石头见了，也慈悲为怀

借桫椤树，以及白桂木的静谧
提炼顿悟
深入，在一盏安静的烛光里

6、面对感恩湖

走近感恩湖，透明的湖面
我的影子，无声地
在水中扭曲
旁边的一朵云，形状也不规则

面对一湖的纯净，我真想
把一些风吹叶响的动词
撒进湖水
让光阴生起浪花，然后倒流
真想，拥抱一下阿牛哥
用我的体温，用世俗凡尘
去暖醒一个童话

我久久地蹲在湖边
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那些鱼
那些虾，也想起了
我的亏欠，在母亲的白发丛林
已经越来越高

7、聆听普渡溪

普渡溪一路上溯，我们
噪杂地来，背着浮躁，甚至汗流浃背
这里，不得不让你解开衣襟

昂首，只见那雾的屏障
不会让你看得更高，看得更远
我打量脚下，又领略到了什么叫透彻
这，真的是普渡众生之水吗

一阵山风吹来，使人感到些许凉意
披上布衣，一个朴素的转身
听滴水的声音，一切如此安静
把目光移开，远方是一片如水的辽阔
是一片淡淡的苍茫

在禅意中我已掉队，缓缓的步履
难以绕开
一弯水的宽度和长度

8、饮马池，那马

溯汉江而上，倒回流年
一帜赤旗，飘响着大汉的绝句断章
当年，那匹叱咤风云的马
一品饮马池，三品汉室江山

解缆难降脱缰，想当年
红段子的快捷
卷来，一阵不知名方向的风
连水也狼烟四起，只见
暗礁如车，白浪如马，一些水草
慌乱如兵卒，刀戈撕鸣

唯有一声嘶喊，弄成楚汉之争
刘公，手抖红鬃
听良言，纳忠柬，赴鸿门
一口卑词出谦让，全身豁达显敦厚
其实，反败为胜
不是一种简单的谁能征服谁

水有多深？也许，历史比水更深
感叹中，这几片方言素语
岂能探测得了那饮马池的马的蹄印
水光反射
正值，春光明媚

9、张骞墓

面对一代伟大的外交家、探险家
世人的崇敬，远在一截又一截的香火之上
取山石的质朴，打磨光滑，不雕龙戏凤
却尽显汉人风骨的力度，篆刻碑文
摸着那些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的方格
当年的“丝绸之路”在心间跌宕延伸

古柏翠竹，欣欣向荣，怎么能掩映
那比泊米尔高原更高的雄险
那比澜沧江大峡谷更急的恶浪，还有天山
抑或一些不毛之地，一切的意想不到
都示弱地，降服于亲善的两腿之下

路，就这样的通了，一种郁郁葱葱
的时光，一种前赴后继的互化和往来
就这样的，通了
一匹叫丝绸的中国红，红过了泊米尔高原
从此，西域的种子，也越过澜沧江
让和睦春暖花开，让友好
长成大蒜，长成土豆、芝麻和石榴

当我们，再一次仰望头上那些翠竹古柏
尽管经历了许多岁月的风鞭雨打
至今，那些枝条，枝桠，枝蔓
依然错综相挽，俨然一副大方诚恳的姿态
只是增添了
更多的新枝新曼，更加的强壮有力

10、定军山

走近这座山，四十九盏明灯早已在心间
排兵布阵，那把羽扇没有言语
却让金戈铁马滚滚而来，刀枪剑戟寒光闪烁

丞相啊，你还是那样音容妍在
是我的词穷言寡，还是你如当年一样的沉着
一样的冷静。无言地站在你的面前
身边的风，汉江的水，天上的云朵都在排队

静穆中，我不敢走近你的中军帐里
我怕惊动了你，怕惊动了你的金木土神卦
一卦未必定乾坤，但你的卦象常常
能呼风唤雨，常常能分辨大自然的诡秘

步入“仰天洼”，我依然不断仰望，仰望
主峰海拔才833米，那不是你心中的高度啊
丛林里，清风徐徐，一声鸟鸣
把当年的心愿抛向遥远，溅起海洋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