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夜，漂白了山川大地最初的梦，漂白了
共和国的窗帘，锁在星星之火里的
黎明，从枪膛里射出，究竟是
从什么地方出发，走了
二万五千里，把从夜里拉出的
白昼，挂在一个国度的葡萄架上
结晶，积蓄了
满园的风和光滑的弧影，在叶子的版图的边缘，慢慢地
咀嚼伤口处的红艳，您谛听到了
从大海的潮汐开始的心语，正一粒一粒地，收藏着
梦里的时光



如晨钟暮鼓，与时间对峙，高举着
从岁月里递过来的提醒，以离大地最近的回声，抵挡
诱惑的入侵，一声钟鼓，一个台阶
一阶一阶的疼，在履历表里
一忍再忍，沿着命运的中轴线
递进，倒下来是一条路
站起来是一座塔，您握紧历史，看
晨钟催暮鼓，把庄严与神圣浸透的思绪，蔓延成
天空中的云彩，百年鼎鼎，一城古韵，震落的闪电
无处藏身，一层又一层
越积越厚，最初的月光
也越积越稠



如黄河在咆哮，不舍昼夜，在九十九道弯上
澎湃的涛声，冲洗着
泥沙俱下的表情，聚万溪奔流，冲灌海门
汇一河浓浆，溯源青藏
走出巴颜喀拉山的清水,如何
在黄土高原吸吮浊流，黄河的洁癖
穿过大禹治水的源头，洒在
村村落落的皱纹里，千层的泥沙
在天地间，激起一道道鞭影，砸在
银河倒倾的壶口，斟满雷声的
洪涛，气吞河山，把女娲石化做泡沫，把万年蟒湍化作
歌声，您微凉的远眺，悬挂在
黄河的最高处，思洪荒之力之兮
四渎之宗，何水德之难量兮
九省敞怀，海晏河清，岁岁安澜
黄河，是卧伏之昆仑
也是奔涌之长城



如捏在指头上的酒量，被凋谢的椅子偷走，醉
一滴一滴滑落，浓了
子夜的腮红，一张八仙桌
褪尽的酒香，从指缝间穿过，灌满一场
胜利的大逃亡，谁来修补
在晨钟暮鼓里滑到的午夜，三里不同俗
五里改规矩，您动了一下
一个盘子里的鱼，一条道路
有无数个方向，鱼头，沿着
最初的微笑，永远指向
最古朴的歌谣，您举起黄河的源头
反复斟酌